,又各有五字:敬的是天地君親師;求的是四季平安福;吃的是金木水火土;學的是仁義禮智信;怕的是生老病死苦。此為幫中師弟相傳做人的道理。
第九條是十大幫規中最重要的一條。至於第十條“不準欺師凌弱”,不過湊數;清幫各種戒條,都成整數,如“十禁”、“十戒”、“十要”、“傳道十條”,都不免遷就硬湊。
這第九條叫做“不準開閘流水”意思跟“不準爬灰倒籠”差不多,但前者的情況,比後者嚴重得多。“爬灰倒籠”意指為了個人私利,做出有傷道義的行為,受害的不過一二弟兄:“開閘放水”則可淹沒他人大片田地家產,為禍甚烈。
然則如何才謂之“開閘放水”?何以為禍甚烈?這就因為清幫最初確有反清復明的痕跡:第一,家廟二門的橫匾:“正大光明”;大內乾清宮的匾額,就是這四個字,用在此處,不倫不類,而且犯忌,原來其中另有說法。這四個字下還有一行:“滅清復土”,以“正”為一“徵”,上下連讀,就變成“徵滅大清,光復明土。”
第二,二門的對聯,叫做“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是一家”,這紅、白、青“三教”實在就是洪門、白蓮教、清幫。洪門公所稱為“紅花亭”;其義甚明;白藕之為白蓮,更不待言;青荷葉的青,點出清幫。三教一家,宗旨相同;而家廟所藏潘祖遺像,挺立荷花池旁,亦見得紅花白藕青荷,在清幫中隱寓著重大的意義。
第三,清幫開香堂供祖,神牌共列十七祖,因為假託佛教,所以始自達摩,迄於王降祖;據說這也是掩人耳目之計,其實供的十七祖,乃是明朝自太祖高皇帝以至南明的福王,連建文帝及景宗在內共十七帝。
第四,糧船旗號,多以葫蘆為記;葫蘆諧音胡虜。
第五,開香堂禁用清朝服飾。馬褂、坎肩、腰帶,都是滿洲人帶來的“胡服”,進香堂之前,一律解除;同時須將長袍襟鈕解開,衣襟尖角反折向內,略帶明朝“海青”的式樣。辮子當然也要解開,披髮在後;如果時間匆促,亦須將辮子移在胸前。這與潘祖的遺像,長袍大袖,“上懷不紐,下懷不扣,右手自握髮辮”的情狀是相符的。
第六,幫中有各種歌詞,尤其在開香堂時,隨處都聽得見七字歌謠,如整衣歌。“衣冠不敢忘前朝,儀注相傳教爾曹;今日整襟來拜祖,何時重見漢宮袍?”故國之思,彰明較著;這也就是開大香堂,不準外人進入的主要原因。
第七,清幫弟子,不收剃頭這一行。這一條不成文的戒律,最值得注意。清初為了剃髮,不知死了多少人;順治二年六月,有一道詔命。說是漢人如果不跟滿洲人一樣,剃髮留辮,“不幾為異國之人乎?”因而限期剃完,“不遵本朝制度者,殺無赦!”
這道詔命,是攝政王多爾袞受了一個人的煽動,所作的斷然處置。當清兵剛剛入關,衣服鞋帽,仍沿明制;前朝的降臣,還是頭髮束在頭頂心,用簪子扣住,加上“進賢冠”;穿的也還是寬袖長袍。朝廷之上,滿人一班、漢人一班,服飾不同,徑渭分明,原也相安無事;不料有個無恥的山東人,出了花樣。
這個人叫孫之獬,原是明朝的進士;為了求富貴。媚新主,首先剃髮改裝,換成滿人服飾。漢班看他服飾不同,羞與為伍,推他人滿班;滿班看他是假旗人,不屑與之同列。這樣推來推去,變成俗話所說的“狗不理”了。孫之獬羞憤交加,便上了一道奏疏,說:“陛下平定中國,萬事鼎新;而衣冠束髮之制,獨仍其舊。此乃陛下從中國,非中國從陛下也。”
多爾衰原想讓降臣改服飾,但恐阻力大大,不便開口,難得孫之獬有此一奏,大為讚歎:“想不到降臣中,還有人能說這樣的話!”因而下了削髮的詔命。
詔令中的限期極嚴,“京城內外限旬日;直隸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盡令剃髮”;同時宣告:“遵依者為我國之民;遲疑者同逆命之寇。”換句話說,剃髮與否,即是順道之辨;因而又有兩句驚心動魄的口號:“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事實上雷厲風行,絕無例外,甚至衍聖公亦應照辦不誤。
闕里的地方官,照定製必由孔家族人擔任,當時的曲阜知縣叫孔文訁票,特為上了一個奏摺:“臣家宗子衍聖公孔元植已率四世子孫,告之祖廟,俱遵令剃髮訖。但念先聖為典禮之宗;顏、曾、孟三賢起而羽翼。禮之大者,莫要於冠發,先聖之章甫逢掖、子孫世適守之,是以自漢暨明,制度雖有損益,獨臣家服制,三千年未之或改。今一旦變更,恐於皇上崇儒重道之典,有未備也,應否蓄髮,以復先世衣冠、統推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