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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婿投水的人。小福不是本地人,形蹤又不能太顯豁;自然枉費心力,曠日無功。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鄉試終了,並已發榜;邵定侯榜上無名。池大老爺便將陶通判請了來,催他去找邵定候來到案。

這是陶通判義不容辭的事,滿口應諾,當時在池大老爺那裡寫了一封極其切實的信,交驛站專遞邵定侯在杭州的旅寓。陶通判並且表示,如果邵定侯遷延不至,他親自到杭州去辦交涉,非要將此人弄來歸案不可。

三天過去,邵定候有了回信,說是十天以內,必“回紹興。而與此同時,浙江藩司衙門有一通”札子“,下到山陰縣,說有緊要公事商談,召喚縣令進省,越快越好。

池大老爺頗為疑惑,不知是何緊要公事?唯有匆匆收拾行李,將印把子交了給“二老爺”護理,帶著小福趕緊上省。

一到就投手本稟見,落司延請入內,見面便拱手道賀:“恭喜,恭喜!”

池大老爺急忙請安還禮:“不敢當!”站起身來問道:“請大人明示,喜從何來?”

“我給你看一封公文,你就知道了。”

鈴著紫泥大印的公文,是巡撫晏端書下給藩司的,說接到兩江總督何桂清的諮文,奏調山陰縣知縣池某赴江蘇聽候差遣。現在軍務倥傯,需人甚亟,除具折出奏以外,請先飭池某人即日赴滬,到蘇松太道薛煥那裡報到。

照用人的規矩,地方大吏除了不準奏調兼講官或在內廷、可以專折言事的翰林以外,其餘道員以下的外官、五品以下的京官,都可以奏請呼叫。尤其是軍與期間,格外方便;而況兩江總督雖與浙江巡撫並無統屬關係,但何桂清正是聖眷優隆的時候,不能不加尊重,所以晏端書接到諮文,立即交給藩司處理。

這未免突兀;池大老爺問道:“何制軍素無淵源,何以有此一舉?卑職倒費猜疑了。”

“怎麼?”藩司詫異地問“老兄事前竟無所聞?”

“一點不知道。”

“這就奇了。”藩司眨著眼說:“據我所知,是預備派你當軍裝局的委員,這是個肥缺;跟洋人買槍炮子藥,起碼一個九五扣。這個日進斗金的差使,我只當是老兄自已謀幹而來的。”

“不是,決不是!”池大老爺極力分辯,“做夢也沒有想到有這回事。”“那真成了怪事!”藩司想了一下說道,“閒話且丟開。老兄也不必回縣了;我派人署理。如果稍為有點虧空,我叫後任替你彌補就是。”

如此相待,不能不令人感激,池大老爺又請個安:“大人栽培之恩,真正不曉得如何報答了?不過這事出得奇怪,容卑職先去打聽一下;明日再來稟見,此刻還求大人先不要‘掛牌’了。”

“也好,明天我等你的回話。”

池大老爺已經疑心到邵定候出的花樣;辭出藩司衙門立刻去看一個朋友,也是候補知縣,外號“路路通”,人頭極熟,訊息極靈,託他打聽其事。

第二天就將詳細情形都打聽到了:“路路通”說:“老兄,有人仇將恩報,託了一個大有力量的人,替你謀到了這麼一個好差使。一個人要走起運來,真是意想不到。”

這個“仇將思報”的人,自然是邵定侯,目的是讓池大老爺“另有高就”;心甘情願離開山陰縣,就不能再管這件案子。

“哪曉得池大老爺概脾氣,寧願不要發財,不願受氣。”趙玉濤說:“當時他跟藩司去說,要告病開缺。藩司莫名其妙,世界上有這樣的傻瓜,運氣來了往外推,哪裡有這樣的道理?池大老爺只是勸不聽;問到緣故,他說了實話:他自己覺得輸在邵定候手裡,灰心了!”

“後來呢?”小張問說。

“後來真的辭官不做了。他說:做贓官他不肯;做清官要受氣。官場裡他算看透了,還是不做最好。”

“不做做啥?依舊做‘郎中’?”小張問道:“他人在哪裡?”

一言未畢,只見孫祥太走了進來;這一下,使得小張和劉不才不約而同地警覺:此來所為何事?貪聽趙玉濤談池大老爺的故事,連參香堂這樁大事都忘掉了。

兩人站起來正要動問,孫祥太卻搶先開了口,“正濤!”他手一指,“你先替我給兩位長輩磕頭。”

這話未免突兀,兩個人都想攔住了先問明究竟;哪知趙正濤奉命唯謹,而且手腳利落,已經爬下地去磕了一個響頭。

劉不才首先避開不受;小張則一把拉起趙正濤,看看他師父問道:“老孫,你先說個道理看!為啥叫他磕頭?”

“叫他磕頭是替我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