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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池大老爺問道:“請教臺甫。”

“我叫朱蓮甫。”

朱蓮甫這個名字是知道的;他本人是舉人出身,也做過一任捐班的知縣,因為官聲不好,勒令休致。就憑這個資格,包攬是非,成為一霸。

池大老爺對此人不免忌憚,他們詭計多端還在其次,主要的是因為他是舉人的底子,相形之下,顯得自己這個現任的捐班知縣;反不如他這個體致的捐班知縣。

因此,他很客氣,“原來是蓮翁!久仰盛名,今天才有緣相見,幸會之至。”寒暄到此,心中警覺;此人明明是邵家或是林家請來的擋箭牌,倘或假以詞色,讓他得寸進尺地軟透過來,自己反受束縛,倒不如開門見山,直道來意:“蓮翁來得正好,倒免了兄弟的為難。這林家招贅女婿投河自盡一案,最近有人密合,其中別有隱情;兄弟職責所在,而況人命重案,不能不親自來踏勘一遍。蓮翁既然與林家親戚,就奉煩與此間女主人說一聲,請暫時迴避,我只進去打個轉就走。”

朱蓮甫與林家不是什麼親戚,他是受了邵定侯的重託來擋駕的,原以為池大老爺憑藉官威,大作騷擾,只要抓住他的漏洞不論軟磨硬逼,總要叫他不得如願而去。誰知竟是說出這樣一番和平而不悻情理的話,倒有些不知如何應付了。

“蓮翁,勞駕、勞駕!”池大老爺拱拱手說,“有蓮翁的面子在,兄弟決不敢越分。”

一方面是情面難卻,一方面是得到保證,料無大得,朱蓮甫不暇細思,滿口答應:“言重,言重!我轉知舍親就是。”

話是說出去了,行動卻很為難;他跟林家母女雖亦見過,但這件事搭不上話,必得跟邵定候去說,而邵家住在後面,由大門出去,便露了馬腳。無論如何,只有進了二廳,再作道理。

敲開屏門,林家的僕婦已受了主人的囑咐;一言不發,將他領到上房,林太太迎出來見禮道勞,但亦實在不便多說什麼,只是重複著說:“麻煩朱老爺!”

“麻煩倒並不麻煩。這位縣官很講道理,他說他只進來打一個轉就走。請林太太和令媛暫時躲一躲吧。”

還說“不麻煩”?只要進來打個轉,就會有絕大的麻煩發生。卻苦於說不出口,只臉色大變地僵在那裡。

朱蓮甫十分奇怪,他只隱約看出邵定候與林採春似有媛昧,但此刻邵定侯並未在此,何以連池大老爺進來打個轉都不行?

“朱老爺,”林太太終於開口了,“請你先跟邵大少爺去談一談,好不好?”

朱蓮甫已看出蹊蹺來了,也正要向邵定侯問個仔細,便即點頭問道:“府上可有後門?”

“有的。”

引入後園,開啟一扇小門;門外是刑房書辦——他們是熟人,朱蓮甫不由得失聲說道:“咦!你在這裡?”

“是的。我在這裡恭候朱老爺的大駕。”

這就是池大老爺的棋高一著。他雖不知道朱蓮甫假冒林家的親戚,但可斷定,朱蓮甫必定要跟邵定候去商量;而邵定侯天大的膽子,此時也不敢出現在林家,照此推測,朱蓮甫除了出後門去看邵定侯以外,兩人別無見面的辦法——當然,還有地道相通;可是這條地道,是邵定侯尋芳的秘徑,朱蓮甫恐亦未見得知道。

因此,等朱蓮甫一進屏門,他就將自己的看法,悄悄說與刑房書辦,囑咐他到林家後門去守候;果然料事如神,刑房書辦就像聽大書說到“華容擋曹”一樣,“關老爺”到這時候不能不佩服諸葛亮了。

不過,他卻不敢像“關老爺”那樣義釋曹瞞,招招手說:“朱老爺,你請過來,我有句話請教。你是不是去看邵百萬的大少爺?”

朱蓮甫也是“一點就透”的光棍“玲瓏心”,心知硬賴硬瞞,別人也不會硬爭,無非付之一笑。但是,自己在這件事上,就完全被矇在鼓裡了,所以陪笑說道:“老兄,你問到這話,是當我自己人;我亦不瞞你,是的,我去看邵定侯。林家這件案子,何以說是有人密告,別有隱情?在縣太爺那裡,我不便動問;你好不好說兩句我聽聽?”

“對不起,現在還不能說。不過,我勸朱老爺,不要插手管這樁閒事。”刑房書辦說道:“你老人家修成這點‘道行’,大不容易,也要講講避免趨吉;‘廣成子’一記‘翻天印’打下來,哪怕他有三千年的道行,也要原形畢露。朱老爺,事不幹己,你何苦去(足堂)這個渾水?”

朱蓮甫悚然心驚,知道池大老爺有絕大的把握,能破這一案——本來這一案略懂刑名的人,都知道其中有絕大的疑竇,只為邵定侯鋪排得巧妙周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