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胤禛把碧嬈抱回去的功夫,八斤半無聲無息進屋閃到我身邊,躊躇著低聲問道,“姐,你認識小雨嗎?”
我揉著痠痛的後頸,呵欠連天不假思索,“小雨,什麼小雨,還中到大雨呢!”
八斤半小心翼翼的提醒,呼吸仿若很急促,“我是說……年格格以前的侍婢,從她孃家陪嫁過來的那一個。”
“小雨……你說她呀!”我雙手一合站起來,心情隨即變得很不爽,面帶慍色的喝叱道,“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無端端提她做什麼!”
“沒有,就是剛碰見葉兒聊了幾句……一時好奇而已,原來海棠不是年格格陪嫁過來的!”八斤半陪著笑,壓著肩膀推我坐下,純熟的輕輕替我按揉,“這段時間總見你做針織,可別太過拼命熬壞了身子,四爺和小格格的衣裳鞋襪分派給下人去料理吧。”
“胤禛自有各房爭著伺候,何時輪得到我操心,碧嬈左右不過幾件肚兜襯褲汗巾子,餘下皮襖棉衣等大件從李姐姐那裡尋來就是,橫豎撿弘三阿哥舊時的穿就是。”我起身從箱子取出圍巾、手套、護膝三件套,“喏,府裡分發的只是禦寒的大件,再過些日子落雪就用得著這些了!”
“前幾天你問我式樣顏色,我還以為是做給四爺的呢……”八斤半意外尷尬的撓撓鼻子,“現在出了宮採買方便,無需樣樣靠內務府支領,姐就不用動手做了吧!”
“胡說,街面上的質量能同自己做的比,填充些舊棉花一點兒不暖和!”我塞進他手中,“就你那幾個月錢,平素和弟兄們吃酒下館子還嫌不夠呢,哪兒捨得添置這些,打量著我不知道。”
八斤半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泫然欲泣。
我微笑著在他帽簷上彈了彈,“做什麼這樣看著我,在我心裡你與胤禛、碧嬈是一樣的,當真缺錢花,只管跟我說。”
八斤半的目光落到我身後,“姐,你就不怕四爺吃醋?”
我察覺不對,扭身見胤禛倚門而立,哭笑不得的撲上前要捶八斤半,“嗬~~~~~~你這小兔崽子,不禁不感激,反倒回過頭來捉弄我。”
胤禛笑吟吟的操抱雙臂道,“你編排我也就算了,別與你姐姐鬧騰,她現在可是兩個人呢,來不得半點兒閃失!”
我放開八斤半轉向胤禛,“你們……合起夥兒來消遣我,我不依!”
“瞧你,還是沒個正型!”胤禛攬住我肩膀,偏頭朝八斤半道,“你讓蘇培盛去我小書房將桌上的公文取來,再差人打些熱水來伺候你姐洗漱。”
我微愕的抓住他胳膊,“這麼晚了還要批閱公文?”
“長夜漫漫,總得找點事兒打發時間吧!”胤禛捧著我腮頜,體貼的認真叮囑,“你早些歇息,明天我讓他們把寢具搬到樓下,這段時間你就在下邊兒安置,省的上上下下的不安全,反正就快冬至了,早晚都要燒炕。”
聽著一句句關切的話語,我甜蜜得就像喝了蜜,“是,晚搬不如早搬,我正覺得睡覺腳下寒呢!”
胤禛捉著我手握緊,“冷麼,有我這個大暖爐呢!”
“你……冰山還差不多,還暖爐呢!”我睥睨的撇撇嘴,“每晚上跟我搶被子,抖兩下熱氣全放光了。”
胤禛環臂將我摟在胸前,“是麼,那我今晚上抱緊你睡,就不怕放跑熱氣了。”
八斤半看著我們親密無間,跟平常一樣沒有多言,靜悄悄埋首退了出去。
我和胤禛雖然沒有公開承認過懷孕的訊息,但他小心翼翼欲蓋彌彰的舉動,已經令府上若干人等私語臆測不絕於耳。就連我前幾日去正房給那拉氏請安,她也有意無意的轉眉偷瞄我肚皮,還說什麼“身子不舒服就免了”一類的話。這種半公開不公開的處境,讓我暗捏了一把汗,偏生胤禛還是一臉的優哉遊哉。唉,萬一到最後是詐糊,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真是託了這位二十四孝老公的福!
十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知是不是特別的留意讓我整個人變得敏感,我的身體漸漸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愈來愈嗜睡,**隱隱脹痛……種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讓我浮躁的心沉靜了下來。原本這期間我是想讓八斤半替我把脈的,但這小子精神恍惚得比我還厲害,整日裡對月吁嘆,最誇張的一次連左右腳穿反了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診斷我著實信不過。
原本今天是約好李言固來替我診脈的,時間卻定在胤禛下午從衙門回來以後。中午剛吃過飯,麥穗兒便過來稟報,說碧嬈適才有些吐奶,問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我一聽忙同她到對面暖閣檢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