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是真的希望,能有個將自己看得明白的知己陪在身邊?
“那諸般纏綿情話明明是逢場作戲,只求騙人身心。不想到頭來,卻是自己先當了真。這遊戲,竟把自己給玩進去了……”東方未明擰了酒壺,直接灌入腔喉,這是最醉人的飲法,東方未明的眼卻是越見清明,他從來不曾喝醉,他從來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東方未明見過那痴男怨女諸般情態,他只笑那芸芸眾生參不破,看不透,為著一人,牽腸掛肚、輾轉反側、失魂落魄,何必、何苦、何其不值。而現在,暮然回首,才發現,那個叫月老的糟老頭,不知何時,已偷偷拿紅線勒了自己的頸項,將自己狠狠拽入紅塵。
東方未明晃晃空蕩的酒壺,狠狠摜在地上,絨毯厚綿,酒壺滾了兩圈,失了壺蓋,酒香四溢。
從**虐文的套路來講,當一個自認為無心無情無拘無束的BOSS發現自己流俗地栽在了一顆小樹苗上的時候,往往只剩下了兩條路可走——
如果受君的地位低下到足以人BOSS將其合法佔有,那麼BOSS就會把這棵樹關在小黑屋裡日夜嘿咻、百般折騰,以證明自己動心這件事有多麼不合情理,栽在這麼個小人物菊花上有多麼不甘不願。
如果受君的地位沒低下到成為私人物品的地步,但凡那BOSS是個位高權重、違法亂紀之輩,便會提著劍滿世界追殺那無辜樹苗,一邊喊著“我這等OOXX的人怎能容忍有這樣一個弱點”,一邊心說“哎呀,為什麼我心疼會不捨會下不了手”。結果就是BOSS把受君拿劍捅個半死,救回來,把受君拿黃瓜捅個半死,再放走,接著提劍繼續追殺,深情演繹何謂相愛相殺。
迴歸現實,霍改身份算是上層階級,禁止買賣禁拘留。於是A道路,封死。東方未明雖然鬼畜,卻是魔攻型BOSS,只要不逼急了,也勉強算個守法良民。於是B道路,封死。
東方未明,作為一個純種鬼畜,偏偏不能對著心上人鬼畜,這是多麼憋屈的一事兒啊。追吧?不甘。放吧?不捨。所以,東方未明只能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原地蛋疼。
鬼畜君東方未明權衡良久,終於下定決心,鳳眼挑起,寒氣四溢:“既然本閣主躲不開這自掘墳墓的命。那麼,萬仞侖,你就來給我陪葬吧。”
當終極目標從某人的一夜上升到某人的一生,東方未明這BOSS自然技能全開,再無留手。
東方未明翻出一早便收集入手的資訊,細細翻讀——
“萬仞侖,萬家三子,庶出,身負秀才功名。現寄住於大哥萬思齊別產之上,於甘棠學院準備秋闈中。”
東方未明皺眉,當初只是想遊戲一場,以防暗算才草草查了這些。但現在看來,這些情報卻是太過粗淺。無妨,從頭查起便是,反正以自己的身份,對付個萬家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炷香之後,東方未明端了霍改睡前的藥,又回到客房前,輕推開門,卻見那擾人心神的少年,正伏在床頭的小桌上,以指疾書,咬牙切齒卻又眉飛色舞,就像一個趁著仇敵睡著往對方臉上畫王八的淘氣小鬼。
東方未明踮起腳尖,偷偷走進,一低頭,只見桌上遍佈水痕,只能模糊辨認出幾個字,但這字卻又奇怪得緊,筆畫連綴,字形熟悉卻又分明從未見過。
“你在做什麼?”東方未明忍不住開口。
正寫到東方未明被吊在院**被護院這樣那樣再這樣的霍改嚇得一個哆嗦,隨即拿手掌當抹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桌上物證毀屍滅跡得一乾二淨。
“擦也沒用,我已經在這兒看了好一會兒了。”東方未明看霍改緊張成這樣,索性端起架子,詐他一詐。
霍改本就被東方未明這突襲搞得心魂俱顫,一時間也沒想起自己寫的是霍氏簡體行書,東方未明這個古人基本沒可能看懂這茬,滿腦子盡是:天要亡我,命不久矣,嗚呼唉哉~
“對不起。”霍改可憐兮兮地道歉,看在咱認錯飛快的份兒上,您老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咱一條生路吧。
東方未明那興師問罪的架勢端得更足,心中卻是有如貓撓,這傢伙到底幹什麼壞事,心虛成這樣。“你覺得,我會原諒你?”
霍改推己及人,思索了一下如果有人當著自己的面,拿自己寫高H虐文……
下一刻,霍改猛地蜷縮成團,含淚懇求:“不要打臉……”
看著眼前人瑟瑟如雛鳥的姿態,東方未明突然很想伸出手指捅一捅那彎成半圓的脊背,或者探出手掌摸一摸那軟軟翻卷的亂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