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圖抓住一切機會看霍改笑話以平復受挫心靈的東方未明希望落空了,悻悻道:“我這就去叫人準備。”
“不用太麻煩,三菜一湯有肉就行,如果方便的話再送點飯後水果。”霍改很“客氣”地要求道。
正往門邊走去的東方未明一個踉蹌,某人心目中那個彬彬有禮的書生形象在今日算是徹底崩塌成渣了,這傢伙不止很奸詐很大膽還很厚顏,整個兒一披著儒衫的禍害。
東方未明忽然萌發了一個荒謬的念頭:自己將人強留下來的確是羊入虎口,不過,自己是羊,對方是虎。
東方未明扭頭仔仔細細打量著霍改,纖細的身姿,蒼白的臉色,脆弱的身體。剛剛是錯覺吧,是錯覺吧……
誤把直覺當錯覺的東方未明,就這樣,錯過了他虎口逃生的最後機會。
霍改被東方未明打量得遍體生寒,忍不住開口:“你堂堂一個繡被閣閣主,總不至於為我這個小小的要求而糾結吧?”
東方未明看著霍改,沉默了。他的面色一點一點沉下來,是啊,他堂堂一個繡被閣閣主,什麼時候開始連別人吃什麼都要在乎了……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東方未明皺著眉轉身出門,吩咐人將行露拖下去以及準備飯菜後,便一步一步往自己那位於閣樓頂端的房間走去。
暗夜鋪展,燈華如星,杯盤散亂如碎玉,美人迤邐若流雲,大堂中瀰漫著潮潤的甜香,淺笑軟語將繁雜染成了一通柔媚的光景。
東方未明微微眯眼,眼前燈火通明的繡被閣,就像一隻錦毛妖獸,大張著嘴,吞噬著無盡的奢華與糜爛、**與貪婪,吐出冰冷而虛空的繁華喧雜。而他東方未明,立於妖獸的頂端,被繁華所包裹,於是如墜冰窟,被喧雜所淹沒,於是心如荒漠。
“東家您當心。”有那殷勤的下人撩了頂樓的十丈珠簾,躬身伺候。
東方未明推開房門,翠釉連理燈九支垂蔓上的燈已被點燃,點點火光隔了蔓根部的三角鏤雕葉叢透溢而出,明亮卻不失柔和。映著屋內的紗帳金繡,簾幕珠墜,一派寶光奪人。
東方未明在軟榻上坐了,有那衣衫輕透的少年乖巧地跪侯在一邊,只等吩咐。
東方未明伸出腳來,抵到小倌下顎,那少年便媚笑著順勢抬起頭來,柔順得一如春水。
“取酒來。”東方未明淡淡吩咐。
下一刻,便有那斟了酒的玉杯奉到唇邊。東方未明就著少年的手一飲而盡,望著描了彩花祥雲的屋頂,鳳眼微眯——
這才該是自己的正常模樣不是麼,高高在上,隨心所**,風流不羈。但是,今日自己卻被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屢屢挑撥得忽喜忽怒,患得患失。不,回想起來,自己在更久前就已經失常了——因他的出現而欣喜,因他的請求而投入,因他的暫別而不捨,因他的演繹而驚豔,因他的漠視而不甘,因他的乖順而竊喜,因他的負傷而緊張,因他的挑逗而失控,因他的誤解而憤怒,因他的算計而心折,因他的無常而失落……
東方未明張開十指,撐於眼前,柔光在指尖流瀉如金線。
自己才該是操縱遊戲的那個不是麼?為什麼如今仔細想來,自己卻像個皮影般,被那人提在手心,一言一行,全不由己。短短兩月,相遇了、相識了、相知了,然後玩笑過、算計過、爭吵過、妥協過,然而自己終究是騙不成、求不得、搶不到。於是執念刻骨,走火入魔。不管那傢伙是單純還是奸猾,是正直還是無恥,是文弱還是廉悍,自己竟然都不在乎了,只剩下一個念頭——想要!想要!!想要!!!
東方未明猛地攥起十指,將掌心的淺粉柔光捏作湮塵灰燼。東方未明掃了榻邊人一眼,伸出手指,猛然粗暴地捅入小倌口中,少年在最初的驚訝後,迅速婉轉侍奉起來,略微仰起下顎,曼妙的弧度延伸,精緻的喉結微微滾動。少年有如沉浸在最旖旎的美夢中,紅唇嬌豔,軟舌纏綿,腔壁淺吮,低垂的睫毛微微扇動,目光迷離,透出一種**的色氣來。
真是……沒意思透了。東方未明抽回手指,就著小倌光潔的臉龐草草擦乾。閉上眼,想象了一下若婉轉侍奉的是那個小傢伙會是何種光景。一股微妙的顫慄猛然從背脊竄上,心在一遍一遍地咆哮——想要!想要!!想要!!!
都是體肉交融而已,有何不同?不過是發洩**而已,有何不同?憑什麼……非他不可?
難不成是真的害怕,死的時候連個為自己哭的人都沒有?
難不成是真的覬覦,那份為了心上人不惜墮入泥沼的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