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
東方未明恨得幾**殺人,卻終究沒有真正下手。到最後,霍改唸及的也不過是貓的安危。回家路上,霍改以心口菊花刺印為藉口將事情一筆帶過,萬思齊便故意湊上前來,以手挑弄試探,霍改一切如常。萬思齊看著一片迷濛的前路,到底只能裹足不前。
待得霍改回了房,萬思齊卻又到了繡被閣門前,霍改惦記他那隻小貓,他自是要替他取回的。
繡被閣,鶯聲燕語拂春水,輕紗重珠蔽雲霞。
萬思齊第一次進了繡被閣的大門,他坐在檀木椅上,等著此間閣主的到來。有小倌在一邊焚香,浮動羽扇,暗香浮起,他的心卻慢慢沉下。
龍木檀香、血玉香鼎、孔雀羽扇……這哪裡是一般的商戶氣派,東方未明的身份,絕不止鉅商這般簡單。小侖這次得罪了個惹不起的人吶。
房門推開,有美貌少年站在門口,躬身而請。東方未明自長廊盡處朝這邊緩緩走來,而侍立在香鼎旁的小倌早已盈盈跪倒。
“你來替仞侖賠罪的?”東方未明笑著問萬思齊,瞟了眼萬思齊放在手旁的雕木小盒。像是有默契般,小倌們輕輕散去,合上了門。
萬思齊垂首不答。
千金一匹的夕雲羅作衫,萬金難求的月織綢作褂,十年方得一匹的藏雪綾作袍,東方未明這般打扮,無疑是在示威。萬思齊看得越分明,心下越冰寒。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若是東方未明真對萬仞侖下手,他護不住他。
東方未明靜靜地笑著,譏誚而冷漠,他等著他答。
萬思齊深吸一口氣,直視著東方未明,淡淡道:“我是來取貓的。”
東方未明像是恍然大悟般釋然地勾起唇角,他說:“對哦,小侖的貓還在我這裡。我這便命人將起司抱來。”東方未明頓了頓,笑得愈加斯文有禮:“不過,這貓難養得緊,若是你養不起,我可就要接手了。”
萬思齊握緊的拳頭微微發抖,聲音平淡如常:“不勞你費心。”
“呵。”東方未明鳳眼眯起,滿是不屑。
萬思齊沒有再說,他長身而起,將裝著銀子的盒子放到桌上,轉身出了門。
一刻鐘後,得了吩咐的丫鬟將起司遞到了立在繡被閣前的萬思齊手中。萬思齊抱著小小軟軟的一團,靜水流深的黑眸中暗沉無光。
不夠強大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因為自己的弱小而屈服。萬思齊自然不會屈服,但無論屈服與否,都改變不了他面對東方未明的出手無能為力的事實。雖然東方未明沒有立刻動作,但是萬思齊很清楚,待得東方未明準備好,等待自己和萬仞侖的,便是避無可避的大禍。
萬思齊一直都篤定著他能呵護萬仞侖一生一世的,不過就是一眨眼間,一切就已成鏡花水月,經不起旁人輕輕一碰。多麼可悲,多麼可笑,多麼可恥……
萬思齊不是會沉溺在自怨自艾中的廢物,所以他連夜打聽起了東方未明這個人。他之前本就草草打聽過此人,再問起來,也不過是探究得更深了幾分,門路卻還是有的。
東方未明,據傳背景深厚,並非商人,卻以繡被閣閣主身份示人,居於閣中,日夜荒唐。為人貪花風流,寡情冷酷。葷素不忌,逗弄風月場中小倌,也招惹清白人家男子,唯一從來不曾沾染,避之不及的,是官場中人。
一朝中舉,便登仕途。萬思齊在那絕崖斷壁之中尋到了唯一的生路——讓萬仞侖在數月後的秋闈上,晉升舉人。
如此一來,便不必擔心東方未明會對萬仞侖出手了。至於東方未明是否會報復自己,萬思齊並不在乎。既然左右不了,索性放任不管,傾巢之下,只要萬仞侖是那顆完卵便好。
萬思齊向霍改瞞下了一切隱憂,因為縱然告訴他也於事無補,反而徒增變數。萬思齊也不再妄圖將關係再進一步,有朝一日,若自己遭了不幸,能讓他少難過一分也是好的。
依舊是私下派人四處問詢,於是“五月末京師鬥茶大會,坤城刺史陳柏舟定將出席”的情報到了萬思齊手中。萬思齊忽然想起曾經偶然看到過的那副陳柏舟唯一流出來的畫作——憶君圖,畫中人的臉與萬仞侖竟有八分相似。
也許……這是個機會。東方未明再厲害,總越不過刺史去。僅僅靠著一個舉人名頭,總是不那麼穩妥的。
一擲千金,買了最好的茶,尋了此道高手,求了佳詩錦詞,為的不過是讓萬仞侖在鬥茶大會上嶄露頭角,離舉人之位更近一些。萬思齊本以為自己做得足夠不動聲色,卻不想茶會尚未開始,便意外突生。
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