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他在公司中手段愈發狠絕,在她面前就表現得愈發溫柔。而這些年來他的演技不斷精進,即使是語琪也無法在他一臉柔和笑意中找到半絲不自然之處。
但是即使是近乎完美的演技也無法掩飾一切,長時期的思慮過度使得他日漸消瘦下去,以中醫的角度來看,他本就體寒,卻又心思過重,會使心血消耗地更快,容易導致睡眠不佳甚至失眠以及一系列如手腳發冷,面無血色,容易疲勞等症狀。
雖然他在她面前將疲憊和失眠的症狀掩飾得很好,但是日益的消瘦和比之以往更加冰冷的手卻是無論如何也隱瞞不了的,而更明顯的一點則是他眼下日益濃重的陰影。
在又一個輾轉難眠的晚上,段謹言估計語琪已經入睡,才敢翻過身來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發呆,只是這一次他總覺得有些異樣,像是有什麼人在盯著自己一樣,他半信半疑地偏過頭去,卻看見本應熟睡的人正清醒無比地看著自己,帶著瞭然的目光像是已經把自己看穿。
他一怔,卻很快反應過來,如平常一般微笑了一下,柔和悅耳的聲音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裡低低響起,“睡不著麼?”
語琪簡直要為他鼓掌叫好了,簡簡單單一句話便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甚至還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關心。但她卻並不打算讓他再次矇混過關,早晚有一天他會因為把什麼都憋在心中而心理扭曲的,而且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他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了。
她沒有說話,而是抬手輕輕按了一下他眼底的陰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她指腹的溫度印在自己略有些冰冷的面板上,微暖的觸感顯得格外清晰,他下意識地眨了一下眼,卻又笑得溫暖和煦,若無其事地道,“怎麼了?”
“這話應該由我問你。”語琪挑了挑眉,停在他眼下的手指往下滑去,探到他的被子裡面,順著手臂摸到了他的左手,輕輕握住,若有似無地嘆息了一聲,“眼睛似熊貓,手也冷得像是冰塊。”
段謹言微微一愣,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被子中就拱進一個溫暖的身體,像是一團火爐一般貼了上來,隨之而來的是她含著調侃的聲音——
“我的暖床功夫如何?”
他低下頭,正迎上她笑意盈盈的視線,一怔之後低聲道,“回去睡吧,我沒事,你這樣容易感冒。”說這話的時候他忘了加上那溫潤的笑意,卻比往日多了幾分真誠在裡面。
語琪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挑了挑眉看著他,“如果是我感冒倒也不算什麼,反正一個星期也就好得差不多了,換成某些人估計半個多月也好不了。”
她說的是上一次他不小心著涼感冒,反反覆覆地整整拖了三個多星期才痊癒,而這樣明顯的調侃他自然明白。作為一個男人,體質卻比女人還弱,就算是段謹言也不由得不好意思地別開了臉去。
語琪狀若無意地道,“這樣,明天我們找那幾個老頑固吃頓飯。”頓了頓,她笑了笑,“也是時候該提點提點他們了。”
她的話題跳躍地太快,段謹言一時之間愣了一愣,“……什麼?”
語琪笑了一下,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個董事的名字,然後微微退開,更直接地道,“交待他們幾句,以後他們就不會再跟你對著幹了。”
段謹言反應過來,立刻下意識地又戴上了那副溫潤和煦的面具,微笑著用一種無比公正賢惠的正房談起小妾時的姿態和語氣表示那些董事也是為了公司好為了6氏著想其實自己並不在意。
她聽完他明顯口是心非的一段話,也不作聲,就那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片刻的沉默過後,語琪才緩緩開口,“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並不需要隱瞞什麼。”
他默然了一會兒,不免開始猜測她是否早已知道一切,原本柔和的聲音略帶乾澀,“語琪,你聽我解釋——”
她按住了他的唇,輕輕噓了一聲,“沒有什麼需要解釋的,我沒有要指責你的意思。我說過,你是我丈夫,你不喜歡誰自然可以開除他,培植自己的勢力也沒什麼不對的。只是這幾個董事都是元老級的人物,為了公司都耗盡了半生心血,動了他們難免會讓人心寒,所以我更希望你們能和平相處。”頓了頓,她又說了自己手下幾個心腹名字,“還有這幾個人你大可以放心用。”
段謹言似乎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含著警惕謹慎地道,“……他們都是你的人,所以我沒有動過他們。”
他這話說得倒是真的,他的分寸向來把握得很好,對於她手下心腹都是繞道而行,只是他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