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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滿梨花的樣子。

我們沒有進屋,玉茭領著我繞過房屋,跨過屋後的一個小溪,來到半坡,在一片梨樹環繞下,靜靜地躺著一方墳塋,沒有墓碑。我們在墳前站了很久,我無法將大傻和扁腦殼和這個沉默的土堆聯絡起來,他們對於我的記憶,只能是那片亞熱帶叢林。我從沒有試圖走進過大傻和扁腦殼的內心,他們也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想法,我們甚至對對方的經歷都不是很了了。我們三個人,總是能在那個孤獨的哨所長時間的保持著沉默,就像三棵植物。

“那個時候我沒有看到安哥,有人說,你在部隊的一個什麼療養院。那個地方不允許人隨便進出。”我們重新走下山坡,涉過小溪的時候,玉茭說。

“我記不得了。”我看著眼前這片寧靜的田野,坦然地說。

“你不記得了?”她驚鄂地轉臉看著我。

我點點頭,指著自己的腦袋:“記憶缺失。”頓了頓,又說,“你說的部隊療養院我知道,那其實是一個精神病恢復所。”她站住了:“近幾年你還好嗎?”“很好。除了缺失一段記憶。你呢?”“我現在是鄉村教師,每天和孩子們在一起,忙碌,也充實,剩餘的時間可以管護那片梨樹。”她繼續走,隔了一會兒,輕輕問:“那麼,你也不知道我哥死去的真相了?”我在後面看著她的身影,覺得十分優雅,完全不像是個農村少女。我嘆了口氣:“是的,就是這裡,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我們走進屋,玉茭招呼我坐,給我倒茶,抓來花生和胡豆。

“餓了吧?我給弄點飯去。”我點點頭,她走進廚房,忙碌起來。

“你隨便坐坐吧。”她在廚房裡喊。

“哎。”牆上有個很大的鏡框,裡面整齊地放了十幾張照片。其中有幾張是大傻、扁腦殼和我在叢林裡照的,還有一張是在新兵連,大概是一次匍匐前行練習後的合影,照片裡的七八個人胸前都滿是泥土。所有人都傻呼呼地張著嘴,我站在他們中間,表情嚴肅,一笑不笑。鏡框右下角竟然是一張匯款單,時間是2001年10月,金額一萬。我的心裡突的跳了一下,因為匯款單上的字跡,分明是我的!匯款人位址列寫的是560832部隊重慶辦事處。

“這張匯款我本來想退回去,可是郵局說並沒有這個地址,我就放在這裡,再也沒有去領——家裡並不需要這筆錢了。”玉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身後。

“哦。”這個新的發現讓我摸不著頭腦,1994年應該是我的廣告公司剛走上正軌的時候,從那時候起,我每年都給大傻家寄來一萬元。從我和大傻、扁腦殼的關係,寄錢無可厚非,可我為什麼要杜撰一個沒有的地址呢?

“吃飯吧。”吃完飯,天色漸漸暗下來,玉茭帶我上樓,指給我休息的房間:“這是我哥的房間,我的就在隔壁,有什麼事情可以叫我。”“你哥的房間?”“……是的,建房的時候,專門留了這麼一間,這樣,讓我感覺我哥還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從部隊回來。”玉茭說話的時候,看著我,昏暗中,我看見她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溫情。我也看著她,就像看著自己的姐妹。

“安哥,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玉茭說,頓了頓,後面這句話明顯帶著一點鼻音,“就像看到久別的親人。”“我也是。”我伸出手,她也把手自然地伸過來,我把它們握在手裡。這是一雙略微有些粗糙,但十分溫暖的手。她好像有些無力,於是乾脆把肩膀靠過來。我輕輕地摟著她。夜色越來越沉。她的身上是一股好聞的山野的清香。

“我六歲那年,爸爸精神病發作,用斧頭砍死了媽媽,哥哥親眼看到了這一幕。我們家精神病是有遺傳的,據說傳男不傳女,男的在四十歲以後都會有精神病徵兆,爸爸精神病發作以後,對哥哥打擊很大,他沉默了很久,跟誰也不說話。後來爸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哥哥也在第二年去了部隊,把我託給了大姨。”大傻從沒有對我說起過他的這些經歷,他像我一樣把自己埋藏在自己的世界裡,有時候保持幾天沉默,有時候又狂放得嚇人。那些在叢林的日子,我們與各自不相干的個體相處融洽。

玉茭在黑暗裡輕聲說著,身體有些發顫,這些話,也許她從沒有跟別人說起過。我用了用力,她於是轉過來,把頭埋在我的胸口。我聽到低低的啜泣,我無力安慰,也知道她需要的並不是幾句安慰的話。懷裡的軀體有些柔軟,健壯而有彈性的乳房在我的胸前隨著啜泣微微顫動。雖然此刻我根本沒有什麼下流想法,但下面依然不自覺地有些發熱發硬。她也許也感受到了這一點,慌亂地離開我的懷抱。我放開她,看著夜色,心裡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