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她媽慌忙走到吳石柱眼前,拉了一把吳石柱說,你叫喊什麼哩?
吳石柱氣惱地說,你看她,這幾天我不知在什麼地方得罪她了,好像我做下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杏花她媽拉著吳石柱往外走著說,你趕快做你的活,別喊叫了,你不知道她懷娃娃著哩,心裡煩麼……杏花她媽說著,便一邊往外推吳石柱,一邊責備杏花,把你個死女子……
吳石柱壓根就沒想要和杏花怎麼樣,只是一時說了幾句氣話,現在讓杏花她媽這麼一勸,他就什麼事也沒有地踩著積雪,從坡底下的石魚河裡過去,到他挖窯的陽崖上去了。
這一天,吳石柱和李狗娃進展得十分順利,太陽臨落山時,兩眼土缽缽窯便劃線開口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生命河 第五章(5)
夜幕降臨,吳石柱和李狗娃一起回到那間破茅屋,奇怪的是杏花一下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見他和李狗娃從門裡進來,慌忙從土炕上溜到腳地,顛著一個大肚子,忙把飯給端到炕上,而且還有說有笑。
吳石柱看到杏花這樣,有些心疼地不讓杏花動彈了。
李狗娃看見杏花又是說又是笑,心裡頭就踏實了。其實他不在意杏花對他的眉高眼低,他只顧逃他那條瘦命,哪裡還顧得了看別人的臉色?
在整個漫長而嚴寒的冬天裡,吳石柱和李狗娃一心一意撲在他那土缽缽窯上,等到春暖花開小草從地面露出嫩芽的時候,石馬坬拐溝的陽窪上,兩眼像模像樣的土缽缽窯就出現在眼前。
挖好兩眼土缽缽窯的那天中午,太陽很紅,向陽的山坡溝窪上早已尋找不到一點的積雪,只有在背陰的地方依稀還有薄薄的積雪存在。但是過不了多久,這些積雪就會消融得無蹤無影。而此時的茅屋土窪上,杏花正由她媽攙扶著,腆著大肚子興高采烈地從石魚河灘裡繞過去,從拐溝的那面緩坡爬上來,站在剛剛挖好不久的兩眼土缽缽窯的院子裡笑容滿面。
這兩眼土缽缽窯,坐北向南,土缽缽窯的浪頭雖然不高,但十分光堂,這在深山拐溝的石馬坬,確確實實是院上好的地方。
杏花看著這兩眼土缽缽窯,滿心的喜歡,贊聲不斷。她站在土缽缽窯的礆畔上展眼望去,層層疊疊的群山被無數的參天大樹遮掩著,坡底下的石魚河水,汩汩流淌,好一派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好地方。
杏花她媽更是喜上眉梢,她老人家從緩坡裡爬上來,徑直走進敞開口子的土缽缽窯,用她那雙乾瘦的手在窯裡的土壁上不停地撫摸著,彷彿她並不是在摸土壁子,而是親暱地撫摸她剛剛出世不久的孩子的臉蛋一樣,一張沒了牙齒的嘴笑得就像盛開的一朵花。好地方!
窯算是修成了,可是要住人還遠遠有一段距離。吳石柱和李狗娃撲騰得越快,那段距離拉得就會越短。現在窯裡還不幹,況且又沒安門窗。吳石柱看著杏花和杏花她媽平安地回到茅屋,他才叫上李狗娃,爬上山樑,伐了幾棵上好的樹木。準備春忙一畢,就搬過來住了。
正是清明時節,緊一陣慢一陣的春風夾帶著細細的雨絲正紛紛淋淋地向大地飄灑著,在這樣的季節和天氣裡,吳石柱和李狗娃都不出山,懶散地在茅屋裡溜出溜進,飯後無事可幹的時候,吳石柱把春耕用的農具搬到了腳地,同李狗娃一道精心地修補。雖然春天已經來臨,山畔上的桃花開得火樣紅,但是在背陰和吃風的地方,土地仍然沒有徹底地解凍。然而春雨一過,天氣就再也不會像冬天那樣寒冷了。
雨一停,天就徹底地放晴了。
吳石柱和李狗娃抓住這個機會,急忙到山裡種莊稼去了。太陽臨落山時,吳石柱和李狗娃才一身泥巴地從山裡回來。他倆剛剛走到溝口,就看見那間破茅屋裡冒出了通天的煙柱,直端端地躥上半空。
雖然一天的勞動累得吳石柱腰痠腿疼,但他一看見那間茅屋以及茅屋中升騰起的那一縷煙柱,就有種蛻化了的感覺,也不覺得累,趿拉著兩隻爛鞋,風快地走向茅屋,把钁頭往門跟前一丟,就從茅屋裡閃進去。
晚飯還不好,吳石柱就把兩隻爛鞋脫到炕崖根,赤腳打片地爬上炕,身子往炕崖根一靠,就閉上眼睛睡得什麼也不知道了。
呼嚕!一聲。
生命河 第五章(6)
呼嚕!又一聲。
吳石柱累得太厲害,驚天動地的呼嚕聲,宛如一頭餓得直哼叫的老母豬。
杏花她媽手忙腳亂地做著飯,不時看一眼睡得幾乎不省人事的吳石柱,心疼地說,看把娃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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