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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火焰侵蝕著。那一夜,我們住進了一家印第安人的汽車旅館。第二天早上開始下雨,可以聞到熏製室裡鹹肉的味道。

我們橫穿進入蒙大拿南部的比林斯,接著就朝北美大陸的大分水嶺前進。這時河流更加寬闊,還有小溪溢流出去。遠處的山脈在天空的映襯下越來越高,頂部仍然白雪皚皚,斜坡上長滿美國黃松、花旗松以及藍色雲杉。阿拉菲爾在我旁邊的座位上睡著了,她的頭枕在一本漫畫上。我到達比尤特外大分水嶺的頂端,沿著西部斜坡向下,開始了朝向密蘇拉的漫長旅途。弗吉尼亞鹿在夜晚的陰影中靠近路面吃草,當我呼嘯著經過時,它們的頭對著我顫動著。

我沿著克拉克福克河,穿過被稱為地獄門峽谷的山脈切口。突然間,在黑色蒼穹下,城市就像光的淋浴一樣散出,遍佈峽谷底下。密蘇拉是個遍佈鋸木廠和大學的城鎮,到處覆蓋著樹木、花卉、老磚房、樹木繁茂的公園、反射著霓虹燈光的河流、加工木漿的氣息。我的手掌由於老握方向盤,已經起了厚繭,耳朵經歷了長時間的風吹,幾乎要聾掉了。當我抱著在肩頭熟睡的阿拉菲爾,爬上汽車旅館的樓梯時,越過夜間閃爍的河流,我朝外看著環繞小鎮的半圓形山脈。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有機會過上正常的生活。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在這樣一個井然有序的城鎮,不會在每天早上醒來時,胸中都集聚著恐懼,像咧著嘴的怪獸一樣。

我目前所有的麻煩都開始於迪西·李,而且我感覺,要解決這些麻煩,也必須從他開始。但是,我首先得安頓好阿拉菲爾和我的生活。我租了一間黃磚房,院裡有楓樹和白樺,靠著河邊有家工人鄰居,離天主教堂和小學只有兩條街的距離。牧師打電話給阿拉菲爾在新伊伯利亞的小學校長,要求把她的成績單寄往教區長住宅,然後允許她進入一年級讀書。之後,他推薦管家的姐姐來做阿拉菲爾的臨時保姆。她就住在教區長的隔壁,是一位耐心、溫厚的芬蘭婦女。她說她可以在每天下午或晚上照顧阿拉菲爾,如果我需要離開城鎮外出,阿拉菲爾可以呆在她家。

我給阿拉菲爾買了新餐盒、蠟筆、鉛筆和筆記本。

在我們到達小鎮的第三天早晨,我帶她沿著林陰道走進校園,看著她和其他孩子排成隊形,一名教師準備帶他們朗誦對美國的效忠宣誓。我坐在新家的前門臺階上喝著咖啡,看著河裡一座鐵路橋的水泥樁,周圍洶湧著褐色的水流。接著,我咀嚼著一根火柴桿,研究我的手背。

最後,到了不能再耽擱的時候,我上了卡車,朝著珀爾森、弗拉塞德湖和薩利·迪奧的家駛去。

我沿著高速路,穿過黑猩猩峽谷,翻過一座長滿松樹的小山。猛然間,弗拉塞德湖在我眼前展開,湖水湛藍、浩瀚,和陽光一起跳動,看著就像太平洋。生機勃勃的松樹長在湖邊的山坡上,東岸遍佈櫻桃果園。湖中是有灰色峭壁的小島,紅色的帆船正在兩島之間搶風航行,一團團浪花從船首飛濺開去。

我停在湖南的珀爾森,詢問一家汽車加油,去薩利·迪奧家怎麼走。他從嘴裡取出香菸,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牌照,點頭示意了一下方向。

“大概兩英里的距離。”他說。

“馬路的哪側?”

“那裡會有人告訴你的。”

我沿著櫻桃果園和湖邊行駛,經過一個藍色水灣、一座水上旅館、一片被松樹包圍的白色海灘,最終看到寫有“迪奧”的郵箱,以及一個“私家道路”的標誌牌。

我轉到土路上,沿著斜坡,朝著修在湖上方的一座紅木房子駛去。但是前方,出現了一個被鎖上的電控鐵門。

在鐵門和湖面之間,是一座小紅木房子,它的走廊一直延伸到懸崖邊緣上的樁木。顯然,小房子和大房子是同一個建築師設計的。

我在大門口停下卡車,關閉引擎,走了出來。我看到一個黑頭髮黑面板的女人從小房子的走廊上看著我。

隨後她走進了滑動玻璃門,接著克萊特斯走了出來,穿著一條百慕大短褲,一件暴露出他凸起腹部的T 恤衫,一頂變了型的餡餅式釣魚帽,淺灰藍色防風外衣,並沒能完全遮住藍色的連發左輪手槍,還有那個槍套。

他穿過草坪,從山上走下來。

“夥計,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讓你自由了,是嗎?”

他說。

“我是保釋外出。”

“保釋外出而且離開該州?那聽起來可不對勁兒,戴夫。”他在陽光下對著我咧嘴笑。

“我認識保證人。”

“你想去釣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