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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從井口爆炸脫離,成了一個紅黑色火球。我的手被鐵鏽來回贈著,留下一道道痕跡;這是用來威脅一個六歲孩子的注射針頭裡幹血的顏色;我抽打牆壁、床單、通往庭院的滑動玻璃門。外面的庭院裡,杜鵑花瓣漂浮在明亮的青綠色湖面上。

第四章

第一節

第二天早上,阿拉菲爾醒來時,胃有點不舒服,我就讓她果在家裡,沒去學校。我給她煮了半熟的雞蛋和談茶,然後帶她去食品店。朝陽已經升起來了,路邊的樹經過一場雨水,顯出了亮綠色,桃金娘灌木叢開滿紫花。

“為什麼你一直朝馬路上看,戴夫?”阿拉菲爾問。

她坐在碼頭上一個線纜軸上,看著我從發動機上擰下一個淤塞的火花塞。

“我只是在欣賞天氣。”我說。

我感到她從側面看著我的臉。

“你感覺不太好嗎?”她說。

“我很好,小傢伙。我告訴你該幹什麼。我們開車去商店,看看他們有沒有風箏賣。你認為今天能把風箏放起來嗎?”

“今天沒風。”

“那我們給德克斯買點蘋果。你想餵它點蘋果吃嗎?”

“當然想。”她好奇地看著我。

我們走向山核桃樹下的卡車,坐了進去,然後沿著土路,朝十字街頭的破舊商店駛去。阿拉菲爾看著腳下。

“那是什麼,戴夫?”

“別問那麼多。”

她的眼睛眨了眨。

“那只是個鏈子,把它踢到座位下去。”我說。

她朝地板斜下身。

“不要碰它。”我說,“它很髒。”

“出什麼問題了,戴夫?”

“沒什麼。我只是不想弄髒你的手。”

我吸了口氣,停下車,開啟車門,從地板上拾起鐵鏈。它們就像塗了一層漆,還沒有完全乾透。

“我馬上回來。”我說。

我沿著河岸向下走,把鐵鏈拋進流水。然後,我在淺灘裡的香蒲旁彎下腰,用水和沙子擦洗手掌。我把手插進沙子裡,水在我的手腕處彙集。我走回岸上,用草把手上的水擦乾,然後到工具箱取了一塊布,又擦了擦。

十字街頭的百貨店裡又黑又冷,木製葉片的吊扇在櫃檯上方旋轉著。我給阿拉菲爾的馬買了一麻袋蘋果,還有火腿片、乳酪、法式麵包,算是我們的午餐。

回家後,阿拉菲爾幫我清除繡球花和玫瑰花的雜草。

花床裡密佈夜爬蟲,雨後,它們都到了地表,當我們從土裡扯起雜草時,它們在強光的照射下,蒼白而肥胖地翻騰著。阿拉菲爾來我身邊之前的生活,我幾乎一無所知,但勞動一定曾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因為她把我安排的所有工作都當作遊戲,快樂、天真、充滿熱情地去完成它。她以自己的方式,咻咻地用剷鬥除去四行玫瑰中的全部雜草,一條眉毛上沾了塊泥巴。繡球花和溼土的氣息如此濃厚,幾乎像是種藥味。微風吹拂著前院的山核桃。樹陰的外邊,鄰居的灑水車在陽光下旋轉著,一陣彩虹般的霧氣飄過柵欄。

他們恰好在中午之前到來。兩名拉菲特的便衣偵探坐在一輛沒有牌照的汽車裡,伊伯利亞教區州長開著一輛巡邏車跟在後面。他們靠著我的卡車停下車,踏著凋落的山核桃葉向我走來。兩名便衣人高馬大,他們把外套留在汽車裡,徽章佩在腰帶上。倆人的槍套裡都帶著一把鍍鉻連發左輪手槍。我站起身,從膝蓋上拂去泥土。

阿拉菲爾已經停止除雜草,張著嘴巴盯著兩個男人。

“你們已經有證據了?”我說。

其中一個便衣的嘴巴里叼著一根火柴桿,一言不發地點點頭。

“好的,沒問題。我需要幾分鐘,好嗎?”

“你找到人來照看這個小女孩了嗎?”他的搭檔問道。

他的一隻手臂上紋著海軍陸戰隊徽章,另一隻手臂紋著一支匕首刺穿流血的心臟。

“對,那就是我需要幾分鐘的原因。”我說。我拉著阿拉菲爾的手,轉身朝屋子走去。“你想和我一起進來嗎?”

“靠著走廊扶手站好。”叼著火柴桿的男人說。

“你們這些人能不能謹慎點?”我說,我看著我的州長朋友,他站在後院裡,什麼也沒說。

“你他媽在說什麼?”紋身的男人說。

“注意你的語言。”我說。

我感覺到阿拉菲爾的手緊緊貼在我的手心。另一個偵探從嘴巴里取出了火柴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