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荀彧猶豫了:“陛下是說墨家嗎?”
“不是墨家。”劉辯有些頭疼了,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一說到這些就犯暈呢。他不是不懂,他是本能的排斥啊。讀書人的劣根性,果然是好吃懶做想發財,一心想靠幾篇破文章拖青紆紫,出將入相。“學問怎麼來?不是空想出來的,而是從身邊的萬物中來的。伏羲制卦,是外觀天地,內察諸身,他又不是腦袋一拍,自己想出來的。”
“哦……”荀彧恍然大悟:“那這和彩虹、赤霄劍有什麼關係?”
“彩虹七色,赤霄也有七色,而且隨著注入赤霄的真氣不同,顏色的變化和彩虹的顏色變化一致。他們之間又豈是相似這麼簡單?”
荀彧眨著眼睛,又有石化的傾向。劉辯無語了,他沒想到解釋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居然會變得這麼複雜。他撓了撓頭:“你見過鑄劍不?”
荀彧搖搖頭:“我荀家有鐵作,但是我沒有仔細看過。”
“那知道爐火什麼顏色的時候才能用來鑄劍嗎?”
“這個……據說要等變成青色。”
“爐火通常是紅的,為什麼要等變成青色呢?”
荀彧眨巴著眼睛,又傻了。
劉辯長嘆一聲:“自然是因為溫度變高了。紅火的溫度最低,不足以融化鐵。青火的溫度更高,所以要等到火的顏色變成青色,才可以用來鑄劍。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還好意思自稱儒門領袖?”
荀彧尷尬的看著劉辯,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他的確沒有注意過這些問題,因為他關心的是國家大事,根本不會關注這些小事。可是現在聽劉辯說起,他才發現這問題似乎並不簡單,爐火的顏色和彩虹的顏色,以及赤霄劍的顏色變化是融匯貫通,一以貫之的。
劉辯用赤霄劍在地上劃了一條線,從中擷取一小段,又將這一段分成七小段。
“赤霄的劍光也好,彩虹也罷,其實都是不同顏色的光。不同顏色的光代表不同的能量,而能量的範圍很大,我們能夠用眼睛看到的,只有這一小段。這一小段光讓我看到了天地萬物,看到了英雄美人,已經讓我們眼光繚亂,但是,這僅僅是一小段。在這一小段之外,還有大量的未知等待著我們去發掘。”
劉辯抬起頭,看著荀彧:“你們連這一小段光都不瞭解,還怎麼了解更多的光?”
荀彧眉頭慢慢的挑了起來,多了幾分警惕之色。“陛下是說,我們只是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不知東海之大。應該跳出這口井,放長眼量?”
“對。”
“那陛下是不是還想征伐四夷,開疆拓土?”
劉辯很詫異:“咦,你怎麼扯到這兒來了?”
荀彧長嘆一聲:“陛下,你知道東方朔當初為什麼要北海屠龍嗎?”
“知道,你說過,他不希望霍去病徵討西域。”
“儒家本來是支援孝武皇帝征伐的,為什麼後來卻如此激烈的反對呢?”荀彧激動起來。“孝武皇帝以七十年的積儲征伐三十年,就已經讓天下十室九虛,動盪不安,險些重蹈暴秦後轍。如今天下不安,陛下如果還要效孝武皇帝舊跡,臣恐怕大漢不僅會有黃巾軍,還會有青巾軍,紅巾軍,再現當年赤眉、綠林席捲天下之事。陛下,萬萬不可啊……”
劉辯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說要現在就去了?”
正準備潑出性命苦諫的荀彧聽了,一臉愕然:“那陛下準備什麼時候去?”
“要想打架,先得鍛鍊好身體。要想征伐,當然要先鞏固國本。”劉辯打量著荀彧:“你不會以為我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呃……”荀彧尷尬的說道:“陛下真的等得?”
“當然等的。學不了孝武皇帝,我學孝文、孝景行不行?再不行的話,我學高皇帝行不行?”
荀彧如釋重負,羞愧不已。“如果陛下能夠持重,效孝文、孝景之舊跡,那也是大漢之幸啊。”
劉辯譏諷的笑了一聲:“是的,我的確是想學孝文、孝景,至少那時候沒那麼多腐儒。”
荀彧語塞,心頭湧過一陣悲哀。看樣子儒門獨尊的可能是越來越小了。劉辯如果重登帝位,對大漢來說,好壞未可知,但是對儒門來主,肯定不是一個好訊息啊。
“荀彧,你一直說由董仲舒一派代表儒門,是儒門運氣不好。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做賈誼,讓你荀氏儒學成為儒門的正統,你有沒有這個信心?”
荀彧一怔,心頭湧起一陣狂喜:“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