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塵並不買賬,順理成章道:“若有這樣的混帳禁令,大不了我脫出魍魎山莊也就是了。紅顏在側,這一山男人鬼婆又憑什麼留得住我?少主,你要下令嗎?”
笑然氣得笑罵一聲:“死狐狸!有色無義。”
宿塵微笑道:“謬讚了。”隨即他面色一沉,凝視笑然手腕低聲道:“說正格的,七星會約戰這件事情,你知道了?”
笑然見他話鋒突轉,閉了眼睛微微一笑:“是,早晚我要知道的,狐狸你又何必壓著不放?我如何想法你自然明瞭,所以不用說什麼了,我只問你,你肩傷當真不礙事了嗎?能不能陪我走這一趟。”
宿塵沉吟不語,他心中另有環節,於笑然這話根本是不屑回答。半晌,他緩緩道:“少主,須彌山手印,老莊主是不會給你解開的。”
笑然聳肩一笑:“是啦,我知道,所以壓根也沒有指望。不過那又如何?我又不是石猴子,一座什麼山就想壓死了我不成?”說到這裡他雙眉微揚,眼中清冽冽閃出一層寒意——
“狐狸,萬州,我是去定了。”
* * *
當日傍晚,森羅寶殿設下大宴,為清茗客的弟子接風洗塵。魍魎山莊豪客千百,眾人不拘格局、往往來來席如流水,筵座一直由廳前擺到了院中。
堂內十二大桌,入內來的皆是在山莊頗有分量的人物,當日護笑然歸莊的幾人盡數在此,之外還有許多碧落不知名的邪路高手,眾人推杯換盞呼笑往來,其間不時有高妙武功流露,喝彩聲便直掀得瓦頂顫動。
碧落被奉為尊客,同老少莊主共處一席。對這聲勢場面她原本是大有憷意的,然笑然陪在身旁談笑不絕,凌莊主待人又是隨性灑脫之至,故而過不多久,碧落也漸漸鬆弛下來,面對魍魎山莊如此禮遇,她心中歡喜難言,唯有暗自傾慕師父當年的人脈聲望而已。
問及清茗客時,凌天成一口一個“茶葉罐子”,眉目飛揚興意盎然,彷彿一個按捺不住,便要跳上馬去縱出江湖,把自己這位昔日故友扯將出來再好好地談論一番刀劍茶酒。碧落將師父近況一一回答,心中不免嘀咕:我可知道小賊胡亂給人起名字這毛病是從哪裡來的啦……
說到玄陽劍了,凌莊主眼橫兒子,冷笑道:“事情原委,想必這小子已然交待了,我也不多費口舌。小徒兒,若是你師父親來,少不得我要跟他賠罪認錯、自認丟了寶劍無言以對,可既然這回是你替他走這趟,那不客氣了,你們平輩人,只管在這混帳小子身上討回來吧——他著實膿包得沒奈何時,你告訴我,我再給你做主。”
笑然眨眨眼睛,擎著一派無辜神色咬牙微笑道:“老爹,咱們少說話、多喝酒行不行?”凌天成白他一眼,向碧落道:“看見麼,他一醞壞水就是這副神情了,以後小徒兒你可多多提防著。”碧落忍笑道:“是,晚輩已然領教過啦。”
他們談說間,四周桌上不時杯盤脆響,偶爾有個一支半片的筷子菜餚橫飛而過,便惹來陣陣喝彩。碧落又是驚愕又是好奇,回眼看去,原來是有些人物藉著宴席比試武功內力,於竹筷瓷盞間較上了真章。凌莊主對這局面毫不介意,反而興致勃勃,看到精彩處還要叫一聲“好”來推波助瀾。於是到了後來,酒意難收,終於有個黑衣人物跳起來一拍桌子,放聲笑道:“好好好,今日難得高興,吊死鬼你出來跟我打個痛快!”便有吳此人兩記慘笑為應,說話間門口風影閃過,帶得那裡燈籠火把猛然一陣搖曳。
眾人高聲歡呼,小半數便離了座位出去觀戰,院中登時滿了起來。廳內喧譁,笑然附在碧落耳邊道:“剛才叫戰的那是烏鱗龍韓遠韓叔叔,說起功夫和狐狸可在伯仲之間,這兩個人一黑一白的齊分了江湖三成顏色去。哈哈,阿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碧落被他說得心中癢起,用目光詢問凌莊主時,見他正與兩位長者談笑,說話間酒到杯乾,已不在意身邊之事。她再不猶豫,欣然點頭,跟著笑然一道穿出了大廳。
來到後園時,韓吳二人已然一路由忘川池畔鬥至了森羅殿頂。當天月華如鉤,滿夜星光卻極是璀璨,二人身影在高處飛舞往來,底下眾人將火把統統踏滅,便能看得一清二楚。笑然與碧落並肩站定,只見那二人不使兵刃,俱是拳腳往來,吳此人功夫怪異絕倫,四肢宛如僵死,但縱躍出掌卻能迅如閃電,往往後發先至,一招一式雖不連綿,卻大有出其不意、令人防不勝防的妙處。再看韓遠時,碧落心中更為折服——此人人如其號,身形展開,矯捷兇狠氣勢如虹,掌風起起落落間好似巽風掠地,果是縱橫萬里的游龍氣概。
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