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大床奔去,那床上幃帳半垂,影影綽綽地看見錦被裡睡著個人。只見那黑衣人一撩幃帳,手中寒光一閃,便刺將下去!
這一下勁道十足,床上之人是必死無疑,眼看匕首就要刺入被中,黑衣人卻覺一股勁道將自己手腕撥開去,便見被裡那人竟一回身,反手一掌向自己肩頭打來,來勢如電不及躲避,他怔忡之間,肩頭已重重捱了一記,登時一陣劇痛,不由得向後一仰,此時背後風動,左右兩陣罡風同時襲來,啪啪兩聲,自己雙肋下已各著了一記,那黑衣人忍痛雙手一揚,颼颼颼幾道白光從指間飛出,趁著後面兩人閃身躲避,回手摸出一枚煙霧彈正想丟擲,忽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向自己兜頭罩下,他心中只叫不好,剛想就地一滾,眼前一道白影倏地掠過,胸口不由一麻,仰面直跌下去,此時剛好大網落下,便將他牢牢罩在中央。
屋內忽然大放光明,那黑衣人眼前一花,想伸出手擋住光線,被點了穴又哪裡動彈得,定睛一瞧,床後已走出幾個人來,中間那人蒼鬢長目,不是金甲王又是誰?只見他橫眉怒目,向身旁鐵笛一擺手,鐵笛會意,走上前扯掉那黑衣人蒙面黑巾,一著眼不禁訝然,“鐵騎?!”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忙凝神看去,燈光底下看得分明,可不正是金戈的貼身侍衛鐵騎!金甲王不由大怒,暴喝一聲,“鐵騎,你好大的膽子!”
鐵騎卻毫無畏色,反倒微微一笑,夜拂曉適才已經點了他穴道,見他神色有異,生怕他服毒自盡,飛身而至,伸手一捏他下頜,果然吐出一粒小丸來,那藥丸圓圓通黑,中間一個紅點殷殷似血,夜拂曉認出是扶桑毒藥“一點紅”,眉頭微微一凝,看了鐵騎道,“夢甜香、柳葉刀、煙霧彈、還有一點紅,原來你是個忍者。”
鐵騎聽他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心知大勢已去,索性閉上雙眼,一言不發。
卻說夜拂曉診過金風后,只怕他傷重,即使救醒也記不得以前的事,豈不是空歡喜一場?便想出這樣一個引蛇出洞的計策來,說服了金甲王,先讓鐵劍鐵笛在府中散佈訊息說金風已醒,又叫紅袖紫袂扮成丫鬟,自己則裝作金風躺在床上,只要兇手一來,便可當場將他擒獲。那床後本就有個隱匿夾層,金甲王帶了鐵笛,青衫護了巫女,均藏身其中,而真正的金風早已被挪到別的房間,正由鐵劍和藍衿等人嚴密守護。
金甲王聽得鐵騎竟是個忍者,心中微微一凜。金戈的母親出身卑微,芳名並蒂,善歌伶曲,本是扶桑將軍府上一名歌姬,恰逢金甲王奉旨前往扶桑,將軍便遣她侍寢。金甲王當時也是壯年氣盛,沒什麼顧忌,一夕風流珠胎暗結,便將她納為姬妾,彼時金風之母文絳羅剛產子沒有多久,丈夫便公然納妾,她本是先皇妻妹,大家閨秀抹不下顏面吵鬧,心中漸漸鬱結成疾,不久竟撒手人寰。此時並蒂已經生下金戈來,金甲王懊悔至極,遷怒於她,待她甚為冷落粗暴,那並蒂產後本就鬱鬱寡歡,一時想不開竟投湖自盡。只因金甲王用情不專,便害了兩名好女子,金風金戈兄弟也早早喪母,此事過了多年,加之金甲王刻意隱瞞,連兄弟倆也不甚清楚。因了並蒂這一層,金甲王十年前曾送金戈到扶桑修行,他回來時身旁便多了個鐵騎,說是路上收留的,小小一個侍衛,金甲王便也未上心。況且鐵騎多年來深藏不露,旁人只道他身手平平,竟是誰也沒看出他忍者的身份。
金甲王沉吟不語,想鐵騎在府中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安分守己,況金風與他素無冤仇,他又為何如此心狠手辣?莫非背後還有牽涉?他又是忍者,難道此事跟扶桑有關?見他閉目不語,便喝道,“逆僕!你三番兩次以下弒上,其罪當誅,本王念你舊日功勞,只要你說出背後主使,便從輕發落饒你不死!”
“一人做事一人當,”鐵騎緩緩睜開眼,傲然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金甲王怒視他,忽然大笑,“好!”雙眉一凜,命令鐵笛,“叫阿戈來!”鐵笛聽得,忙匆匆去了。
玉露一直立在一旁,沉默不語。金甲王由鐵騎想到扶桑,她卻想到了金戈。鐵騎是他貼身侍衛,別人不知他是個忍者,難道金戈也不知?知道了又故意隱瞞,卻又是為何?大叔曾說過,將自己劫進王府的是扶桑人,豈不正是兩下相合。想金戈先將自己掠入府內,讓金風和自己見面爭執,接著就是金風遇刺,自己被囚。而當日大叔來救,金戈指揮手下招招毒辣,恨不得直取己命,自己以前只想是因為蒼梧郡之仇,如今看來,竟是金戈借刀殺人一石二鳥,殺了金風,嫁禍自己,鬼哭崖上連逼帶騙,更是想趁機滅口,將所有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思前想後,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