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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像是畫樓、桂堂之類的,名雖叫的文雅,其實不過便是勾欄之所的又一雅稱罷了,若是五年以前的文定,斷然不想與它有所牽扯的,然而經歷了楚妝樓以後的文定,雖然不至於是抵死不入,可心中總還是有所抗拒。然而如今的文定,涉足於此煙花之地已是司空見慣之事,老鴇茶房每每看見他,親熱的就像是看到親人一般,老遠就開始招呼起。
文定除了堅持不留宿之外,喝酒、聽曲,說些場面上應酬的玩笑,如今都變得從容應對習以為常。
或許回過頭去,以四年前的文定看待今時的自己,自己都有些辨認不出來。有些人管這叫成熟,可也有些人會管這叫世故。
當上了鋪子裡的新一任朝奉後,文定依舊是在漢口新鋪這邊坐鎮,蔣善本則還是留守廟山總鋪。地域的優劣,很是決定買賣的收益,近幾年來,地處漢口鬧事的新鋪,進項是一年比一年好,早就將趨於穩定的老店給比了下去。
東家也將自己買賣的重心,由廟山鎮搬到了此處,一年之中反倒有七八個月要待在漢口。這也難怪,商人嘛!總歸是為一個利字所驅動,既然九州大地縱有千里之遙,亦有人不辭辛苦而來,那坐擁諸多便利的章傳福,又為何要跟那大把的銀子過不去呢!
以蔣善本的能力而論,廟山總店那不算繁重的買賣,根本是不在話下,是以東家也就放心大膽的全權放手於他自己一心撲向這邊的買賣,不但可以開創新的財源,還可以從旁點撥文定,一舉兩得。
這幾年下來,章傳福也不單單只是經營當鋪買賣,在與燕老闆等一干老友的鼓動下,不但零零碎碎的與他們一同做了些倒手的買賣,還正經八百的開設了一處客棧。
當然咯,多財善賈,以他家底雄厚的章某人而言,自是不屑於開設那一般二般的小客棧。這新起的“源生客棧”是前棧後倉,專門為那些來往的大商戶提供倉庫以寄存,那些不便於隨身攜帶,又不便於存放在碼頭上的貴重物品,正好寄存在他這裡。
而這源生客棧的作用還遠不止於此,那些商人們將東西寄存在此地,人自然也不會住往他處,而客棧前面富麗的大茶樓,剛好又為他們提供了談買賣的絕佳場所,這一舉數得為他們提供了便利,自然也就贏得了眾商家的認同,不長的時間裡,源生客棧、源生倉庫便在競爭激烈的漢口闖出一片天地來。
還有一個方面,也是讓章傳福興起建這大客棧的原因之一。自從這源生客棧建起之後,自己宴請他人,談買賣的交際花費可就大大的降低了,除了那些花街柳巷,免不了的場面應酬外,餘下的這客棧裡就可以給他包圓了。別看只是客棧,可他聘請的廚子康師傅,就是與醉仙樓的紀師傅比起來,也不逞多讓,很多本地的商人還專程過來一嘗這康師傅的精湛廚藝。
今日燕行舟燕老闆便約了一票朋友過來捧場,而文定、章傳福與劉老也紛紛作陪。東家是因為要顧及到這邊生意,所以文定回來沒多久,他也就過來了。
而劉老呢!原本辭別了東家之後,他就可以全然不管這鋪子裡的一應事務,賦閒在家逍遙自在。只是他還不敢放心讓文定全權處理這朝奉的大小事務,也跟了過來,再帶文定熟悉一段日子,權且當作是教徒弟了。
“老章呀!你這算盤打的可真是精呀!往日人說你長了顆八面瑩澈心,我還不大在意,這回真就算是領教到了。”方才坐下來,燕老闆便開始揶揄起章傳福來。
章傳福反譏道:“是什麼又讓我們燕大老闆發出如此感慨呀!行舟兄別是又再惦記我們荷包裡那點少的可憐的散碎銀子吧!”
同座之人無不輕笑起來。
燕行舟不急不緩的道:“看看、看看,你這客棧開的,不開則已,一開則斷了三家的財路。又是貨倉,又是客棧,又是酒樓的,你可是雄心不小呀!”
“談,行舟兄,何來斷人財路一說。”章傳福辯白道:“這偌大的漢口,客棧不下十數間,酒樓少說也得數十間,至於大大小小的貨倉嘛更是不下百間。就是如此,往往還有人抱怨擁擠的很,這麼大的場面,誰家也不敢說能獨自整個的吃下。老弟我只是開了間小小的客棧,小小的酒樓,再加上間小小的貨倉而已,放在哪個行當裡都是微不足道的·再說了……”
章傳福歇了口氣,繼續道:“無論哪個行當,若是隻此一家,別無他號,這市面也不會熱鬧起來,各地的商賈也不會慕名前來。老弟我這麼一參合進來,將市面攪紅火了,豈不是對大家都有利嗎?”
如今的漢口,不愁客源,不愁買賣,略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