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部分

觀念以及處理兩國爭端的不同經驗等原因造成的。中國方面,李鴻章等當權者自70年代以來,雖一直認為有必要了解日本情況,但所下工夫實在有限。直到甲午戰爭爆發,李鴻章等重臣無一人到過日本,不曾直接觀察明治維新以後日本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的情況。他們關於日本的知識,都是來自二手材料,其中主要的是1876年後派駐日本的清朝外交官的報告。這些外交官都未受過專業訓練,思想觀念一般比較陳舊,除黃遵憲這樣個別的例外,對日本狀況都缺乏深刻的判斷力。他們對日本擴張的野心、準備雖有所察覺和報告,但強調得更多的還是日本內部的困難與危機。就拿甲午戰爭前夕的駐日公使汪鳳藻(1892年赴任)來說,日本對朝出兵前,他只憑日本“官民之爭逐日激烈”的表面現象,“妄斷日本決無對他國生事之餘力”;日本出兵後,他也只是向國內報告日本外交、軍事決定和派兵情況,而不曾綜合日本各種動態、深刻分析日本政府的真實意圖與動機,以供國內當權者參考;甚至在中日決裂、他離日回國後見到翁同,還說“倭人僉兵多半脆弱”,“彼船實無鐵甲,只鋼甲數只,‘吉野’一船最新,有快船行廿三邁者二隻而已”。這就是他對日本擴軍備戰狀況的瞭解!由於得不到足夠和準確的資訊,無論是李鴻章還是光緒帝、翁同、文廷式等,都不能依據日本現實情況判斷其意圖與動向,都只能隨著事態的變化被動作出判斷。李鴻章固然一誤再誤,其他人也並沒有先見之明。至於對歐美列強的瞭解,則更是糟糕。李鴻章、奕等外交決策人物,甲午戰爭前不曾親履歐美國家,主要依據歐美各國駐華使領人員的言談、外國在華所辦報刊和清朝駐歐美使臣的報告,來了解歐美國家情況,特別是其對外政策。而在甲午戰爭前夕,曾任駐英國等國公使、瞭解歐美情況較多的郭嵩燾、曾紀澤,都已謝世,駐英法等國公使龔照瑗毫無外交素養、不通英法語言,又是1893年剛剛赴任,在英主要依賴英籍僱員馬格里;駐俄公使許景澄雖長年出使歐洲國家,但1892年後主要致力於中俄邊界問題談判交涉,未能深入研究俄國對東亞的政策。因此,當俄、英出面“調停”中日爭端時,許景澄與龔照瑗均未對俄、英真實動向作出有根據、有預見性的分析和推斷。龔照瑗7月11日前一直逗留法國,只憑馬格里的探報,接連向國內發回“英廷力勸和平議事”、“俄將請各大邦與聞”、“英廷向倭雲,定不能請中棄上邦權,催速和解”一類資訊。李鴻章等判斷俄國動向,幾乎完全依據俄使喀希尼的詞令,判斷英國動向,又受龔照瑗提供的上述資訊誤導,豈有不作誤斷之理?光緒帝一派人即使對俄、英等國有所懷疑,也講不出充足理由,自然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了。

反觀日本,自明治維新以來,為對外擴張的需要,一貫致力於多方深入瞭解和刺探中國情況。自19世紀70年代以後,不少日本政界、軍界要人借各種機會來華窺探,如甲午戰爭的政治策劃人伊藤博文,1885年就借朝鮮甲申事件善後談判問題來華,在京、津直接觀察清朝高層情況,還“帶來水陸各弁,到處察探虛實,形蹤殊為詭譎”。回日後,伊藤述其窺探結果,說清朝“執權大官,腹中經濟,只有前數千年之書,據為治國要典”。“水陸各軍俱似整頓,以我看來,皆是空言”;再如甲午戰爭的重要軍事策劃者之一川上操六,在戰爭爆發的前一年(1893年)親赴朝鮮、中國,刺探軍情,觀察地形,也是周知之事。至於日本駐華外交官,更是以窺探中國內情為重要任務,如1882年至1885年任駐華的公使本武揚,便曾“自俄國由中國新疆並繞歷中國沿海各省回國,曾著有攻取中國,以何處為難,何處為易;其山川險要,人情土俗,無不詳載……按冊而稽,俱無錯誤”。此外,日本軍方和民間對外擴張團體,從1873年以後便有組織地向中國內地不斷派遣諜報人員,這些間諜系統地蒐集了關於中國軍事、政治、社會的情報。甲午戰爭前夕,日本駐華外交機構與諜報人員竭盡全力刺探各種情況,僅“駐津倭領事及武隨員二人”,便“日派奸細二三十分赴各營各處偵探”;日海陸軍的間諜瀧川具和、神尾光臣蒐集的大量情報,使日本當權者相當及時、具體地瞭解到中方動向。日本瞭解、刺探中國情況完全可以說是多層次、全方位、持續不斷地進行的,這足以說明甲午戰爭前夕日本當局何以能做到準確判斷中方動向。在瞭解歐美列強方面,日本也下了極大功夫。且不說明治維新剛開始時就有大批日本政府官員前往歐美,就說甲午戰爭中日本軍政要員伊藤博文、山縣有朋、陸奧宗光、川上操六等輩,無一不曾長期逗留歐美,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