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早就跟哪個女孩好上了,你在家裡還要伺候他的父母,為他守貞操,值得嗎?說完便開始動手動腳,說剛才的事情你也看見了,女人嘛,反正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只要你心裡對他好,做一點出格的事是情有可原的——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們知道,也不會對不起你的。秀蘭氣得渾身亂顫,她幾乎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推了一把,紅衛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秀蘭憤怒地喊了一聲:“——滾開!你這個畜生!”喊完便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紅衛吃了一驚,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紅衛爬起來拍了一下身上的土,臉漲得通紅,指著秀蘭就罵:“臭婆姨,在我跟前裝什麼正經!你跟王老師的事情以為我不知道?還有那個駐隊的小黃,茂生不在家,為什麼成天往你家跑?你跟他都能咕咚(亂搞),為什麼跟我就不能了?——別給臉不要臉!”秀蘭說:“——你放屁!我跟他們啥事也沒有,不要胡說!”說完已氣得不行,眼淚都流下來了。紅衛終於找到了她的軟肋,走近一步,淫笑著看著她:“別裝了。女人咋都是這樣,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你今天不從我,茂生回來我就告訴他!”秀蘭說:“你想告就告吧,沒有的事情,你愛咋就咋!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完用一雙憤怒的目光瞪著他,看得紅衛渾身發麻,目光不敢與她正視,剛才的囂張氣焰也不知哪去了。紅衛拍拍身上的土,邊走邊說:“你看這不是怪球的事情!給你好臉你不要——你等著,我遲早要收拾你!”
秀蘭回到家時天已經黑盡。婆婆身體不好,已經很少下地了。公公下午沒有再來,他幹活就是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每天一大早起來先喝茶,把茶葉在火上熬成中藥一樣的濃汁,油汪汪的。秀蘭到家後婆婆已經摔了兩把茶壺了,公公還以顏色,就摔了兩隻暖瓶,水銀鏡片明晃晃的一地,熱氣騰騰地充斥著整個屋子,一股濃釅的茶味便瀰漫開來,瀰漫開來,在婆婆歇斯底里的嘯聲中四散逃去,不一會便無影無蹤。
暗夜裡一些電光似的東西劃了過去。逝去的時間裡承載了太多的內容,都快裝不下,就要溢位來了……
家裡冷清清的,冰鍋冷灶。
婆婆公公的臉上佈滿了烏雲。
老倆口經常吵架,已經習慣了,這時都拿眼睛看著兒媳,象看一個陌生人似的,不說話。
火光映紅了秀蘭的面龐,一些記憶的碎片在火光裡跳躍,嗶叭做響。茂生的影子很模糊地在眼前晃動,怎麼也看不清楚……秀娥精赤著身子向她磕頭,一對母牛似的乳房汗涔涔的,令人作嘔……王軍色迷迷地盯著她看,看得她渾身起刺……小黃滿臉通紅地對著她笑,把削了皮的蘋果遞在她的手裡,被她一把打在地上——紅衛提著褲子獰笑著向她走來,黑風罩臉,惡聲惡氣……
秀蘭沁出一身冷汗。
一些電光似的東西風掣電馳般地劃了過去!
五十四(2)小燕飛走了
紅衛的妻子小燕是個潑辣的女人。新婚之夜因為紅衛亂摸而大喊大叫,成了村裡人的笑柄。年紀相仿的至今一見她還開玩笑:“小燕,紅衛昨天晚上摸你沒有?——摸甚?髒*!”小燕就追著他邊罵邊打,圍觀的人都笑了。不過儘管現在已經有了孩子,紅衛還是不敢對她玩什麼新式花樣,小燕不接受,沒辦法。
紅衛當上黃泥村的書記後,在外面遊手好閒,回到家裡也什麼都不幹,整天就知道發號施令。小燕生了個女兒,孩子尚小。她除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還得招待經常來的客人。有時男人喝一夜酒,她就得不停地炒菜、燒水,第二天還要下地幹活。象所有的幹部家屬一樣,紅衛在外面的風流韻事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被矇在鼓裡。小燕做女子的時候年年排文藝樣板戲,樣板戲經常在各村巡演,大家都認識她。小燕嗓子好,經常唱小常寶的片段:“盼星星,盼月亮,只盼著救星共產黨,只盼著早日還我女兒裝,恨不能插翅飛上山崗……”因此,大家見了她就笑嘻嘻地問:“小燕,什麼時候飛走呀?”小燕就罵一句:“絕死鬼!挨炮子的!”卻並非真惱。幾年後,小燕便真的飛走了。但並不是飛上了山崗,而是掉進了井裡!
那是一個春日的正午,陽光暖暖地沐浴著大地,柳絮隨風飄舞,象雪片一樣盪來盪去。秀蘭給紅衛家幫忙栽煙(栽煙時需要許多人同時進行,一般都要相互幫忙才行)。紅衛家的煙地靠近溝畔,是一條月牙狀的大澗。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坐下來喝水,小燕閒不住,便去把畔上的草刨一刨。突然她喊了一聲,說快來看呀,這是什麼東西?大家呼啦啦全圍了上去,見是一灘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