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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交談的還有鍾祥市移民局副局長李定銀、王敏,柴湖鎮原黨委書記楊俊道,鍾祥市政法委書記李定建,還有柴湖這裡那裡的村民,他們都是當年淅川移民或移民的兒女,他們親歷了那場告別故土的心酸,他們又以無比的堅韌和勞作,在異鄉度過了漫長歲月的艱辛,他們以不泯的記憶和樸實無華的言說,告訴我們一個歷史真實的背景:丹江口水庫的建設使庫區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和奉獻,歷史應該永遠銘記這流淚的犧牲和奉獻,並由此而低下頭來,作深深地反省和懺悔……

怎一個“痛”字了得

從1958年9月,鄖陽古城和均州古城開始拆遷,到1980年均州最後一批移民遷出,作為壩址所在的均縣共外遷、內安移民16萬餘人,壩上第一縣鄖縣外遷、內安11�6萬餘人,兩縣共動遷27�6萬餘人,而淅川實際動遷24萬餘人,三縣合計共動遷應是48萬餘人!可近半個世紀以來,官方的各類檔案中始終稱丹江口庫區移民為38�2萬人,整整少統計9�8萬餘人!近10萬人的生活、生命、艱辛和眼淚都被水一樣沖走了,湮滅了!我不知道這是因為在那個混亂無序的年代造成統計的混亂無序,還是壓根兒就忽略、草菅了近10萬人的生存權益?無論怎樣,我們都難以想象當年原本少得可憐的、人均只有二三百元的移民經費,再少了這近10萬人的人頭費,那點錢該怎樣救濟給百姓?

西方一位哲人曾說: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比中國人承受的精神痛苦更多!多10萬人少10萬人,在那個充滿荒誕的年代都是無所謂的,生命如此,精神又算得什麼?

讓我們在今天人性復甦的時代,再來閱讀、體驗人類情感的最“痛”處——“故土難離”吧,讓我們從鄂西北人巨大的精神疼痛中去撫摸中國人依戀故土的情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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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大遷徙:歷史的傷痛與眼淚(10)

當一浪高一浪的江水一步步逼近均州城和鄖陽古城時,當無情的江水泛著白色泡沫洶湧而來,開始大片大片吞沒土地、房屋、果樹時,由機關幹部、工人、農民、軍人、紅衛兵、紅小兵組成的督促搬遷的工作隊穿街走巷,日夜敲鑼吆喝:“水進城了!快搬家喲!”紅衛兵、紅小兵們手拿廣播筒,一邊高喊口號,一邊沿街刷大標語:“為革命搬遷有功!抗拒搬遷有罪!”大街小巷,日夜傳來勸說聲、哭泣聲、吆喝聲……

“快走吧!哪裡黃土不埋人?你看鄰居們都走了,你等著餵魚哪?”

“我死也死在老家……到外面去舉目無親啊!”

“革命同志是一家嘛!你為革命獻出了家鄉,人家還能拿你當外人?放心去吧……”

“我不去……我一輩子沒離開過鄖縣。如今,半截子都入土了,到哪兒去?自從宣佈了我的名字,我的眼淚都沒幹過……”

“漢陽、京山比咱們這兒好,一展平,想找塊石頭都找不著。一年四季吃大米,吃魚,就跟咱們這兒吃酸菜一樣……”

“說的好聽,你咋不去?”。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抓革命,促生產,促移民。再不搬,我們可就要採取革命行動了!”

那年月,人們別的不怕,就怕“革命行動”。一說要採取“革命行動”,人們便不得不傷心斷腸地背起行囊,含著眼淚,遠走他鄉。有的投親上河南,有的訪友走陝西,無親無友的只好聽從工作隊安排了。

也有不怕“革命行動”的,那就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他們認為黃土已埋半截了,遠遷是死,“革命”也是死,隨你們的便吧。到頭來,只好是一場“革命行動”了——用繩索捆綁起來,拖上船,強行搬遷。

人們攜老扶幼、拖兒帶女地走了!人們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人們捧著故鄉的泥土、揣著故鄉的石頭走了!離開祖祖輩輩生息的土地,茫茫蒼宇,何處是棲身之地?

下面是鄖縣文聯主席王太國採訪到的故事——

趙家就要搬到武昌了,他把要帶走的東西看了一遍又一遍:木床、木盆、香爐、壽器、小石磨、兩頭豬、六隻雞,門口立著的豬槽,堂地上擺著的鍋、碗、瓢、盆、勺、糧食,但女人總是覺著少了什麼,她突然對丈夫耳語了幾句後,便跑到河灘上抱回一塊滑溜溜的石板,石板溼淋淋地滴著水。女人用抹布將石板擦乾,又用破牛皮紙將石板包好,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壽器裡,和糧食放在一起。夫妻倆這才偎在一起,等天亮了好裝船。

第二天,船到丹江,這些笨重的傢什從船上抬下,又一件一件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