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當真可笑。”
夏侯寬甫勃然大怒,搖曳的火把隱隱映出他的一張麵皮頓時漲得紫黑,他把寶劍抽出,遙指著城上喝道:“這狗官私通闖賊,兒郎們,把城門給本將撞開。”
一個家丁揮舞著手臂,鼓動周圍的潰兵們道:“百萬闖賊就在我們身後,攻破此城我們還有一線生機,不然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見大多數士兵還在猶豫,又有一個家丁大喊道:“這城上不過是些縣丁,你們連他們都怕,還是爺們麼?”
士兵聽到後都覺得頗有道理,縣丁手裡恐怕連刀槍都不齊,盔甲、火器更是罕見之物,膽氣一來,惡氣頓起。士兵們渾渾噩噩地跑了半夜,還有人剛才被城上的石頭打得頭破血流,正不知找誰出這口惡氣,當即就有不少人叫喊著響應,開始四下尋找木頭準備攻城。
有人立刻動手拆了城邊的民房,卸下大梁抬著趕來,夏侯寬甫的家丁們縱馬來回驅馳,鼓舞著明軍計程車氣:“攻破此城,就讓弟兄們大掠三日。”
明軍在城外進行著攻城準備,城內的縣令也沒有閒著,在他的嚴令下,所有的更夫都把鑼鼓敲得震天響,滿城大喊著:“鄉親們快醒醒吧,官兵來洗城啦!”
等城外的明軍喊著號子、扛著大梁朝城門撞過來的時候,縣城內的青壯也已經操起傢伙湧出家門。他們在縣丁的指揮下跑上城牆,匆匆組織起隊伍保衛城市。全城的人都已經被驚醒,年輕的婦女抱著孩子,和妯娌、小姑一起躲在床下,到處都是孩子們的哭聲和女人們的驚叫。而城內的老頭、老太太們則拄著柺杖跑到牆邊,朝牆上的壯丁大聲喊叫著給他們打氣。城內的道路被火把映得通明,白鬚飄飄的老者們大聲責罵著那些搬運木石的後生晚輩:“手腳利索點,命都要沒了還偷什麼懶?也不替你的爹孃想想!”
……
“這就是楊文嶽的營帳麼?”許平走進標營的中軍帳,身旁的衛兵舉著火把為他照明。許平四下打量一番,他本以為楊文嶽一個文官沒有這種膽量,發出由衷的稱讚道:“這官還有點膽色嘛,居然記得把印信全都帶走。”
此刻楊文嶽的標營在十萬明軍聯營中就像是大海中的孤島,兩千闖軍剛剛肅清了營內的抵抗,控制了所有的營門、庫房和每一段營牆。一切安排妥當後,闖軍就把營門關閉,靜靜地聽著外面的沸騰廝殺聲。自認為暫時無事可做的許平在楊文嶽的太師椅上坐下,舒服地說道:“真是不錯,啊,居然還有茶。”
那茶壺摸上去還是溫的,許平掀開壺蓋深吸一口氣,讚道:“西湖龍井,難得的好茶啊。”
遲樹得聞言哈哈大笑道:“大將軍很懂茶啊,佩服,佩服,比末將可是強多了,我就連草根、樹皮都分不清。”
“是的,不但懂茶,還懂這個。”許平微笑著接受了遲樹德的恭維,的目光往帳內的另一張案几上看過去,那上面正擺著一張木琴。他走過去把那張琴小心地捧起,仔細打量一番,又輕輕地放在案上。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好,許平先把一隻手輕輕搭上琴絃,沿著它緩緩滑行,然後手指動了動,撥響幾個音符,許平嘆道:“啊,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摸過琴了,想不到在楊文嶽這裡竟然碰上它。”
“原來大將軍還會彈琴。”遲樹得的臉上充滿了驚訝、敬佩之色。
“是啊,我曾經在茶館賣藝為生。”
“原來大將軍也是窮人啊,還在茶館賣藝啊。”遲樹得哈哈笑起來。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許平微笑著問道:“以為我是聽琴、品茶的人麼?”
許平說著就把另一隻手也按到琴上,流暢地彈了一段。
“果然是有些生疏了。以前有一段時間,我天天都要彈上一會兒。”許平喜悅地搓搓手,抬頭問道:“遲兄弟以為如何?”
“甚是悅耳,不過——我是粗人,不懂這些,咿咿呀呀地太柔和了,沒有顯出大將軍胸中的百萬雄兵。”
“今夜外面的殺伐之聲還不夠重麼?”許平心情非常好,對衛士們大聲吩咐道:“留下值班的軍官,其餘的軍官都招到這裡來,我給大家好好彈上幾曲。”
遲樹得搬了把凳子靠近坐下:“難得大將軍今天有興致,可是末將身上卻沒有琴儀啊。”
許平笑道:“便宜你了。”
楊文嶽的帳篷中很快就來了不少闖軍軍官,聽說大將軍要給眾人彈琴,都笑著喊好。許平擺了擺手讓大家安靜,然後低頭下頭慢慢地彈了起來。軍官們出於對大將軍的尊敬,都緘口不語,默默地聽著。
周洞天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