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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部分

廷弼的女兒,在外人面前或許不會說大明朝廷什麼,但心中其實怨恨滿腹。鎮東侯估計楊懷祖在這種家庭長大,腦後多半也有反骨:“江南有個夏生,寫了本書叫社會合約述批註,你看過沒有?”

“看過,在夏批本出來前,先父就把那個無名氏寫的原版給侄兒看過,還讓侄兒每讀一章都要寫心得,先父要過目的。”

“很好。”鎮東侯感覺這聽上去就像是小學生的家庭作業:“自暴秦以後,春秋戰國計程車風漸漸消失不見,無論是當下還是士人懷念的漢唐兩宋,士大夫在天子面前,首先把自己妾婦化。”

“妾婦化?”

“對,注意是妾,獻媚爭寵,手段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鎮東侯覺得這是一種對自己人格的自我矮化:“然後又會用這種要求去要求更低等級的屬下,要求他們從一而終,即使被冷落了也不能紅杏出牆,而要在空房內等待丈夫的臨幸,甚至不能哀怨,至死方休。如果一個寡婦守節而死,官府會給她一個牌坊;如果一個士人在冷落中鬱鬱而終,我們也會稱讚他的松梅之志;反之,我們會把他們罵成淫婦。就是這樣,千年以來,對待士人有如姬妾。”

“黃伯伯的意思是應該用合約,對嗎?”多虧楊致遠把社會合約述當作給兒子的家庭作業,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楊懷祖可以和鎮東侯討論交流:“小侄還是很難領悟您的意思。”

“我中華的各家,儒家、法家、墨家、縱橫家等等,全是發源於先秦,當時有才能之士,國家要虛相、上卿之位以待,自暴秦焚書坑儒,興法家徵誅之術,漢皇也是以霸王道御天下,好像我們就再也沒有先秦那樣的成就了。”黃石知道楊懷祖不太能理解自己,在封建社會中很少有人會認為鉗制反帝王的思想有什麼錯:“到了兩宋嘛,天子對不喜歡的文人,流放、驅逐竟然都會被歌頌為品德高尚、厚道。唉,就是妾婦化啊,丈夫把不討他喜歡的小妾打入空房,而且還要求她不能心存怨恨。視人為姬妾玩物,卻要對方行慷慨任俠之舉,何其難也。”

“可惜朝廷不用黃伯伯為首輔,”楊懷祖說道:“不然定能興利除弊。”

“知易行難,”作為一個曾經的現代人,黃石很清楚世襲門閥制度是政治制度中最腐朽的一種,不過看看自己身邊,也全是子弟:“如果我能做的好,許平和他的手下還會站在我的身後而不是面前。”

“那是新軍中流弊太多了。”

“你在學鬱董嗎?”黃石輕笑了一聲。

“我怎麼會學他?”楊懷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驚訝。

“剛才他就強調別人的不是,想給我找臺階。”這些年來,無論黃石做什麼,總是會有人出來稱頌他的正確無比,而任何失誤都是別人的錯,他倒是感覺自己泥足深陷。

一些心裡話是無法和楊懷祖說的,對方根本無法想像黃石見識過的國家和政治制度,他在心裡想道:“當年在長生島,我自己的封建特權就是一切特權的源頭,在我放棄了那些特權後,官兵百姓才做到幾乎平等。現在,我的特權比那個時候要大得多,而我已經無法放棄了。”黃石看了看身邊的楊懷祖,想到其他依賴自己提攜照顧的子弟:“絕對的權利造成絕對的腐敗,這世上只有我有這樣的認識,可是我還是受到了腐蝕。就好像新軍,我總是忍不住偏心,如果不是出了許平,說不定我還會容忍下去,如果不是不改變就會失敗,說不定我就湊活下去了……”

……

帶著第五步兵翼離開戰場後,許平見到李自成已經紮下了營帳,這裡離江北軍的大營並不算很遠,不過為了安定軍心、收攏潰兵也只好冒險——這裡不是闖營的本土,士兵們多半不認識回家的路,如果脫離軍隊很可能就會損失掉。

進到營中見到驚魂未定的老營眾將,李自成看到許平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今天多虧了許兄弟了。”

此番李自成進攻中都,一共帶來了三萬多老營,除去在山東損失以及駐守和掉隊的一些,今天上戰場時還有兩萬多,十幾路跑下來就丟了快六千,李自成已經派出大批探馬,豎起旗幟讓還活著計程車兵趕來這裡回合。

“曹大王、季大王呢?”許平環顧營中,這兩股最大的同盟勢力領導人都不在。

“早逃沒影了,”劉宗敏罵道:“雞腿逃得最早,曹操都是騎兵逃的快,把我們扔下頂缸。”

“大王,這中都是沒法打了。”許平知道經此一役,闖營計程車氣會受到極大削弱,而新軍隨時可能抵達:“大王,我們回師開封,攻下開封后差不多就到封凍季節了,到時候我們直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