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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然難以抑制長久以來對這種人的厭惡心理,但是他完全不會表露出來,畢竟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者說,現在自己的性命也仍然掌握在對面這個看起來謙卑的商人手裡。

“救命之恩,在下沒齒不忘。”許平斟酌著詞語,對眼前的人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日後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尊駕儘管開口。”

對面的人連道不敢,不過眉梢間還是露出些許按耐不住的喜色:“回將軍話,小人姓鍾,賤名龜年。”

鍾龜年長得眉清目秀,看上去不到三十歲,談吐斯文有禮,宛如濁世佳公子,和臉上的獻諛之色頗不相襯。許平更注意到他手指保養得很好,身上衣衫的織料雖然不是很名貴,但也絕不是平常百姓穿得起的,顯然出身富貴人家。由此,許平斷定對方絕不是因為衣食所迫才走上這條路的。他估計對方的家族原本就是大商世家,很可能平素就是做大宗軍旅生意的,這樣的商家與叛軍交通最是方便不過,風險也小很多。

雖然對這種勾結叛軍的大商家最為厭惡,不過許平也知道這是眼下的大勢所趨,不但軍中人人有數,就是廟堂上的大臣也對此心知肚明。如果北虜不能向晉商購買物資,那他們歷次入寇劫掠大量金銀細軟又有什麼用呢?而如果沒有人暗中向北虜出售大量的硝石火藥以及鐵器,那他們用來對抗明軍的大炮、盔甲和刀劍又是從何而來呢?只是若無晉商和這些商隊,明軍自己的物資也無法維持,富商有大批子弟讀書做官,朝中閣老李建泰更是晉商豪門……許平不禁想到,黃石極力主張軍隊要建立自己完善的後勤制度,擺脫對商隊的依賴,或許這正是黃石的初衷所在吧。

無論如何,面前的這個人都是許平的救命恩人,因此他對這個人許下的諾言也並非權宜之計,許平更不打算在脫險後恩將仇報去出賣他。雖有朝廷大義重於泰山一說,但許平已經暗暗打定主意,日後自己會設法去勸說此人不要再和叛軍做交易,這樣於公於私都對得起良心,當然這些要等自己脫險以後再說。

“還有一事……”鍾龜年吞吞吐吐地說道:“許將軍,這村裡的人都是愚民愚婦,多受賊人的蠱惑……”

“鍾兄有話請講。”

“嗯,是這樣的,小人說將軍是我的一個屬下,這個受傷麼……”鍾龜年一邊察看著許平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小人告訴這村子裡的人,說商隊被亂兵洗劫,將軍是為了保護小人才負重傷的,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是為官兵所傷,我知道了。”放在以前,說不定許平還會有些生氣,不過從這次出兵山東後的見聞來看,鍾龜年的說辭不但不是對官兵的汙衊,反倒是最能取信於人的理由。許平不以為忤的點點頭,下床站起衝著鍾龜年抱拳道:“少東家,張平有禮了。”

許平仔細打量自己所處的房子,發現這屋子不像一般農家那般簡陋,走出這間房後竟然還有一個前堂,擺著八仙桌和幾把木頭椅子,桌上還放著幾本書籍。家裡年輕主婦的衣服乾淨整齊,而且頗為持禮,許平道謝時她斂身回禮,然後就躲回後堂去了。

滿心狐疑的許平尚來不及向鍾龜年打探,就見一人大步跨入前堂。來者是個二十五歲上下的年輕人,打扮不似鍾龜年手下的鏢師,倒像個讀書人。那個年輕人進門後沒有對鍾龜年或是許平打招呼,而是徑直走到一個條案前,抽取出三支香點燃,插進香爐裡,恭敬地向案上的牌位拜了三拜,朗聲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孩兒回來了。”

年輕人給父母上香時,許平和鍾龜年都默然不語。本已退入後堂的主婦此時已經出來,她安靜地等年輕人禱拜完畢後,趕快跑過去,替他取下背上的包袱:“相公,一路可好?”

“有勞娘子掛念,都好。”年輕的主人把包袱連同外衣都一併交給妻子。他看見妻子接過東西后沒有立刻離去,仍舊充滿期待地望著自己,就搖搖頭嘆道:“都不在了。”

女人臉上神色一黯,抱著衣服低著頭快步跑回房裡。主人向許平看過來:“張爺,身子可大好了?”

許平自然是連番稱謝,主人擺手表示不必客氣。接著他又看向鍾龜年:“鍾爺,您這可是要去了?”

“是啊,我這張兄弟身子看來是好了。”鍾龜年回答道:“只是今夜還要勞煩先生,真是叨擾了。”鍾龜年和許平都怕夜長夢多,剛才兩人已經決定明日就啟程離開。商隊中有馬車,所以許平可以坐車,不會受太多苦。

“好說,好說。”年輕人落落大方地一揮手,喚出妻子讓她去準備兩個菜,清淡些不要有什麼油膩,再給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