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人道:“你們是理事會給的軍餉嗎?”
“是的,理事會給每個民兵二十兩安家費,此外每月還有二兩銀子。”第一個江西人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不錯嘛。”
“我可不是為了這點銀子來打仗的。”江西人似乎覺得對方的讚美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他立刻解釋道:“我家裡一百多畝地呢,我是獨子。”
“哦,那你怎麼想到來給理事會當兵?”聽到原來是個富農子弟,那個心裡藏不住話的福寧軍士兵就問道:“獨子?難道你們家同意你為二兩銀子買命嗎?”
“理事會對我們村不錯,”富農子弟說道:“幫我們選了個好知縣、好村長,從來都是很公正,領著大家有力出力、有錢出錢,別的縣有人因為朝廷的重稅逃荒了,可我們縣……至少我們村沒有,這個世道下孤寡老人仍然能夠得到贍養。要是為了朝廷……”富農子弟哼了一聲:“我才不會來拼命了,可這是為了我自己家,我們村的青年都搶著要來協防,我是因為身體好才被選中的。家裡人雖然擔心,可是臉上也有光啊,我離家的時候四鄉五鄰的都來我壯行呢。”
“你呢?”福寧軍轉頭看向另外一個江西民兵:“你為啥來?”
“我聽說闖賊又在搞均田免糧,我就來當兵了,”第二個江西人答道:“我想得有人殺賊啊,這樣他們才不敢來我們江西。”
“你家裡有多少畝地?”聽到這話,福寧軍士兵立刻問道。
“我家裡沒有地,我祖祖輩輩都是交租的佃農。”這個江西農民的子弟搖搖頭,看了他的同伴一眼:“我可沒他家有錢,這二兩銀子對我來說就不少了,理事會給的十兩銀子,也可以給我大哥當聘禮。”
“哦,”福寧軍士兵以為這個農民子弟是為了軍餉來當兵的,這並不奇怪,不過奇怪的是:“那你剛才說什麼均田免糧,又均不到你頭上?”
“我覺得均田免糧是不對的,這麼做就是強盜,在路上看到強盜,就算不是搶我,我也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福寧軍的問題撓到了這個農民子弟的癢處,他立刻侃侃而談:“我一直覺得,分別人的田,就好象是強盜凌辱弱女子;如果說多數人得益就是對的的話,那一群強盜都得益了,痛苦的只有一個女人而已,是不是也對呢?我不是縉紳,但我希望我能成為一個縉紳,我沒有地,但絕不會想透過搶別人的地來發財。”
其餘三個人都楞了一會兒,這個比喻他們都沒想過,半響後第一個福寧軍士兵才說道:“話糙理不糙,說的好,我看你不像個種地的倒像個當官的。”
“我們村的村長也是理事會幫著選的,之所以他一當就是十多年,就是因為我們村長集資讓村裡的孩子都能認字。”江西農民答道:“我有一個志向,將來我也要當官,而且要當大官。”
這個農民子弟的志向把三個同伴都驚得說不出話了,只聽他繼續說道:“以前能不能當官,要看你有沒有一個好爹,要能供得起你讀書認字,有交情能讓你考中。現在我們江西可不同了,只要你認真替鄉親做事,為鄉親們做好事,就能當官光宗耀祖,這有什麼難的?我很願意替鄉親們做事啊。”
這個江西農民自幼就被認為是罕見的聰明孩子,是村裡義學裡最好的學生,而且自己也有很堅定的志向:“在我們江西,要是一個縣裡大部分村都推舉你,理事會還會幫你取得功名,讓你做知縣!”農民子弟看著兩個目瞪口呆的福建人,他不太清楚福建的情況所以誤以為對方不信:“這可不是假的,我們縣的知縣就是各村推舉出來的,開始大家也不信,但理事會真的幫他取得了功名,真的讓他當上知縣了。”
“你也想做知縣嗎?”江西富農終於能夠開口了,好奇地問他的老鄉道。
“當然,”這個年輕人雄心勃勃,毫不遲疑地說道:“說不定再過十年,就連巡撫都可以由各縣推舉了。我若是當了村長,就用心為鄉親們做事,若是當了知縣,就用心為全縣做事,將來誰知道各縣會不會推舉我當巡撫呢?”
“兄弟啊。”那個富農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真沒看出來,我竟然和一位巡撫大人一起烤火。”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來當兵,我可不僅僅是為了錢,江西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將來做官不需要看你是不是有個好爹,不需要看你是不是有錢有勢,只要你做事努力,對鄉親們好就可以了。”這個一心要走仕途的江西農民越說越是慷慨激昂,已經在地上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大聲說道:“將來,當我想求大家推舉我當巡撫的時候,可能會有人問:當闖賊威脅我們江西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