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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午後,一隊黑甲騎士在保安寺門前勒馬駐足,為首者打了個手勢,餘者立刻整齊散開,將整間寺院團團圍住。
此中唯一一個未著甲冑的紫袍人策馬上前,道:“敲門。”
領兵的是皇城兵馬司提司蔡越。他奉皇帝聖旨前來捉拿慶王餘黨,自以為是建功的絕佳時機,卻沒想到皇帝還派了內衛隨行,因此心中有怨,嘴上也不自覺帶出幾分陰陽怪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抓他不費吹灰之力,何必勞動陸大人親至,您未免也忒小心了。”
陸清鐘不苟言笑,亦不為所動,淡淡地瞥他一眼:“蔡提司從未聽過東陽長公主壽宴之事麼?慶王世子雖然體弱,但博識多才,曾指點侍衛大勝拓州褚家門人。倘若他今日在此間設下機關暗器,你我不小心謹慎些,焉能有命回京?”
蔡越被他一席話堵得嚴絲合縫,毫無還嘴之力,氣得扭頭罵叫門的軍士:“還磨磨蹭蹭的作甚!你是存心要放跑那逆黨餘孽麼?”
陸清鍾聽他指桑罵槐不成樣子,眉頭一皺。恰在此時,小沙彌來開門,見到殺氣騰騰的黑衣甲士,不由得瑟縮,緊張地合十道:“各位施主遠道而來,家師請入內一敘。”
蔡越高聲道:“保安寺方丈何在?本官奉旨捉拿慶王逆黨餘孽,敢窩藏包庇者,與謀逆同罪!”
話音未落,他旁邊的陸清鍾乾脆利落地翻身下馬,不緊不慢上前,對那小沙彌道:“有勞了。”
蔡越:“……”
他雖是皇城兵馬提司,有調兵之權,可陸清鍾乃大內九高手之一,位同三品職官,他就算再想撒潑,面上還得尊重陸清鐘的意思。
對蔡越而言,姓陸的此舉不啻於把他按在地上踩了一腳。然而權勢比人大,陸清鐘不出聲,他亦不能擅動,不得不低頭下馬,罵罵咧咧地跟在陸清鐘身後走進了保安寺。
佛堂裡燈影幢幢,在這明滅不定的燈光中,佛祖金身巨像顯得尤為幽深高大,更映襯得佛前的慧通方丈單薄瘦削。
陸清鍾進得佛堂,先對佛像拜了三拜,才轉向慧通方丈,客客氣氣地道:“在下陸清鍾,奉陛下聖命前來,還望慶王世子出來相見。”
慧通方丈合十一禮,也不與他虛與委蛇,直白道:“閣下執殺人刀而來,魚肉安敢與斧鉞相見?”
陸清鐘沒料到他連裝都不肯裝,打量完大雄寶殿,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和尚,心中一時猶疑不定,不知道聞衡到底唱得是哪出戏,於是運起內力,抬高聲音:“慶王意欲謀反,此罪已是板上釘釘,躲藏無益,不過是虛耗時間罷了,世子若不想連累旁人,就請速速現身,隨我回京!”
他以渾厚內力送出聲音,響徹佛堂,如洪鐘長鳴,迴音不絕。蔡越站得近些,被吼得耳畔嗡嗡作響,心中煩惡,不由得後退幾步。慧通方丈卻巋然不動,絲毫不受影響,以尋常音量道:“久聞青雕堂‘鶴唳碧霄’盛名,而今一見,果然不凡。”
陸清鍾心中重重一跳,暗忖道:“這老和尚如何認得這門功夫?”
青雕堂是博州一個小門派,其功法中有一門“鶴唳碧霄”,是以秘法用內力將聲音送出,聽者武功高,便不容易受激盪;若沒有武功的人聽了,輕則耳鳴不止,重則七竅流血。陸清鍾露這一手,是存心要給聞衡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厲害,及時服軟。誰成想到聞衡沒露面,倒試出一個深藏不露的慧通方丈來。
陸清鐘聲名未顯即入大內,知道他出身師承的人極少,青雕堂在江湖上亦非聲名顯赫之門派,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不該被山野寺廟中的一個老僧輕易道破。陸清鍾早知道聞衡對江湖各派武功心法都有涉獵,此刻更加懷疑聞衡就藏在寺中。他一試不成,便明白慧通方丈決意阻攔,乾脆不再假客氣,直言道:“陸某忝居京中十載,不知道保安寺竟藏著如此高手,今日大師既然執意阻我,陸某便來領教大師高招。”
慧通方丈道:“承蒙施主抬愛,說來慚愧,貧僧皈依時曾於佛前立誓,此生不動刀兵,不與人爭勝。”
陸清鍾問:“大師此言,是甘願束手就擒了?”
慧通道:“非也,此間佛堂布設了火油火/藥,陸施主若執意逞兇,保安寺全寺也只好與諸位同歸極樂。”
陸清鍾一怔,片刻後啞然笑道:“我卻是沒想到,保安寺方丈的行事作風,竟比我這個俗世凡人還要兇悍。”
他想了一想,提議道:“既然如此,你我便比過一場,倘若大師技高一籌,我便就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