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昭、荀彧兩人皆默不作聲,出兵北方是楚地最重要的事情,他們這樣的重臣並不打算即刻表露態度。
三人商議之時,雄辯壇上風雲變幻,和江南四才齊名的巴蜀四駿費詩、周群、孟光、楊洪也開始登壇,他們認為要想百姓安定就必須給百姓土地,這和朝廷的政策完全相左,劉協忍耐不住,欲親自批駁,胡昭拉住劉協道:“他們不過是西南學府(原益州學府)的學子,西南學府古風較重,殿下不必太過計較。”
劉協明白鬍昭的意思,巴蜀四駿的觀點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巴蜀豪族的想法,明著是為百姓要土地,實則是想自己拓充土地。
巴蜀諸族與荊州、江南的世族不同,他們仍然以農為主,少有經商,故對土地的所有權也盼望的最厲害。
劉協心中明白之後,便不急著反駁,只靜心等待學子中是否有人能辯駁他們,但等待良久卻沒有人上臺。
劉協暗暗心驚,世子們的態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整個世族的態度,只憑今天來看,楚地的各世族仍然希望朝廷承認土地的私有化。
漢之前的儒學和法家有一點衝突的地方,那就是土地的私有化,儒家認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法家強調定分止爭,支援地主階級掌握土地,自由耕種。漢朝期間,隨著經濟發展,儒家在這點上迫於形勢,也逐步開始認同土地的私有化。
憑心而論,土地的私有化是封建主義社會生產力要求進一步擴大的需求,代表著封建主義社會經濟發展的前進方向。
但由於劉協促使了世族經濟的商貿色彩化後,如果再將土地所有權交付到世族手中,這將直接導致世族經濟過於膨化。
今天的辯論使劉協認識到,完全阻止土地私有化是不可行的,適當允許土地私有化才有可能確保經濟和政治的穩定。
他正準備結束今日的雄辯壇,一名青衫學士走了上來,荀彧笑道:“此人乃蔣濟蔣子通,其人曾任九江郡吏和揚州別駕,後任教與襄陽學府律學院,頗有大才。”
劉協道:“孤王聽過此人名聲,實為良材!”
荀彧道:“臣亦勸他出仕,但他覺得襄陽學府生活清靜,可以安心研究學問,故暫時只想在學府任教。”
劉協笑道:“那先聽聽他這次會說些什麼?”
蔣濟行禮之後,走到壇中央,朗聲道:“聖人曾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而土雖是王土,可租種耕耘者卻是百姓,楚地之策,土仍然歸楚王所有,與租用者訂三十年契,因租種而納稅。今日,楚地農稅之輕為歷朝之最,百姓產糧之豐又為歷朝之最,故百姓年收頗豐,百姓安居樂業,何來必須購置田產才可安定天下之說,且百姓錢財再豐豈是豪門富族的對手,一旦開土地購置的風氣,必有世族大規模圈地,使百姓無地可種。”
“私以為真正欲要治國定天下,首條便是要使百姓富足安樂,如今楚地早已做到這點,只是若能將三十年契約改為五十年便更使百姓寬心;觀漢朝興衰,凡歷朝初百姓少,人均土地多,只要安心耕種則人人收穫頗豐,然定居百年之後,到了盛期,人口過多導致田地不足,漢初可人均十六大畝地,到了恆帝之時,人均土地不過十小畝田,以十小畝地產糧,雖然細作使得畝產糧更多,然人均所得糧錢則遠少,一遇災難則無法維繫生活,故景帝天有三年大旱未有亂,而靈帝不過一年旱卻引發天下大亂,私以為首罪在於漢初每人可擁十六大畝地,而靈帝時每人只能擁十小畝田之過,其次再於漢初稅低,而靈帝時稅重,故臣以為,欲永安天下,一須保凡耕種者每人皆有十大畝地,二保農稅永不高過今日,三則要改三十年之契為五十年,甚至是百年之契。”
劉協擊掌道:“果然是治國定天下的要領!”
荀彧亦表態道:“今日眾生之言,以子通所說的最為精闢!”
胡昭見他二人已經表態,遂站起身道:“今日雄辯壇勝者為蔣濟,襄陽八子、南陽六義、江南四才和巴蜀四駿每人皆有精彩之言,能一日之間見到如此良多的賢才,可見我楚地人才之盛。”
劉協見襄陽八子等人各有不甘,道:“爾等都是治國良材,因為有諸位在此,孤王今日才能聽到如此精彩的辯論,今日晚上孤王在楚王府酒宴厚謝諸位學子,凡今日登壇者皆須赴會!”
眾學子聽到楚王厚賜酒宴,無不開懷。
劉協讓身邊護衛王熙將蔣濟領到面前,細細打量,見他面目清秀俊朗,但難掩歲月痕跡,應該接近了而立之年,細問之下才知果已經二十有七,乃道:“孤王知子通先生若眷念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