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腰。兩人相互攙扶著,走進他們的臥室。
沉沉的、甜甜的睡眠之後,他們看到已近傍晚。夕陽把一抹橙紅貼到了窗紗上。
他們誰也不急於起身,躺在床上望著窗外,享受著這極度疲勞之後的從未感受過的慵懶和甜蜜的幸福。
他扶摸著她赤裸的肩臂和胸部,對著天花板回憶著與安東尼交接貨物的情景。她則把頭偎倚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聽他講述,老實得象一隻小貓。
“我走進他的展銷室時,他正在忙著接洽別的客戶。可是他看見了我,你明白嗎?他就走過來了——放下別的客戶走過來了,你明白嗎?這說明他重視我。他說,Hi,Chineseboy!
他說我是中國小男孩。“
郭燕躲在他臂彎裡嘿嘿地笑。
“別笑,”他說,“這義大利老頭看了我們的貨。他看得細,真細,他那雙老眼肯定把毒,象老鷹的眼睛,誰也別想蒙他,什麼毛病——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小毛病——也逃不過他的眼睛,我敢說是這麼回事兒!”
“他挑出毛病了嗎?”
“我們的貨沒有毛病,這是最重要的!他看得再認真細緻,也不會從雞蛋裡挑出骨頭來。不過說實話,當時我的心”砰砰“地蹦,快從嗓子眼裡竄出來了。這老頭可是真會抓騰人。
他抬起臉來,對我說:“Very good,Chinese boy!很好,中國男孩!隨後,他開了這張支票。”
“他真好。”
“這不假,可是更重要的是,咱們的貨好!”王起明信心十足的說,“我們的工人也都是頂呱呱的,他們的手藝幾乎無懈可擊。”
“我們和工人的關係很好,這確實很重要,很重要。”
“為什麼有這麼好的關係?”
“人家說咱們從來不擺架子,所以他們幹起活來很痛快。”
“我們這叫,幹部和人群眾打成一片;只有與群眾同吃同住同勞動,才能夠調動起廣大群眾的積極性。”
“你這話,聽著耳熟得很。”
“我從小就是受這種教育,現在沾了這教育的光啦!”
兩人極為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餓了。”王起明低聲地提醒妻子。
“我去給你煮麵條。”
“他按住了正要起身的郭燕,說:”我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下餐館。我們該去餐館吃晚飯。”
郭燕愣住了,幾乎張開了嘴,看著自己的丈夫,突然驚喜地抱住丈夫的脖子,高聲叫著:“真的?走!我們這就走!”
王起明努力從她的雙臂中掙脫自己,笑著說:“是,這就走。可是,我們這樣光著身子,哪個餐館也得轟我們出去啊!”
那是一家專賣川揚菜的中國餐館。這裡當然不是美國最好的中國餐館,但是,卻給他們印象最深。因為這是他們登上美國領土之後走進的第一家餐館。
他們點要的是烤鴨和一些其它炒菜。他們吃得太香了也太快了,簡直象刮過餐桌的一陣颶風。
王起明還不滿足。他請老闆把鴨架子熬成湯,湯裡放下白菜、豆腐。“什麼也沒有白菜豆腐解饞!”他說。
老闆告訴他們,這家餐館歷來就有“一鴨兩吃”的吃法。
不一會兒,按照王起明的意思,鴨架湯端了上來。
從那以後,王起明和郭燕只要一出貨,就到這家餐館來“一鴨兩吃”,並且商量生意,討論給工人的工資份額。
這家餐館成了他們的半個經理辦公室。
如果這家餐館的老闆是細心的人,或者說,他是個喜歡評論顧客的老闆,那麼,他會告訴他的親朋好友,總來“一鴨兩吃”的這對來自北京的夫婦,在後來的一年裡,有著很大的變化,起碼是在外表上。
王起明最早來的時候,穿的是一條牛仔褲,不久,那條褲子換成了西裝褲,上衣是熨得平平的,而且領帶越來越高階、越來越漂亮。
郭燕的服裝也漸漸地起了變化,當然是朝講究、越來越好的方向變化。不僅如此,她的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也增添了些金的或者銀的首飾。再有一點也挺引人注目,就是她開始化裝了,手指甲和嘴唇開始塗紅,這確實使她變得更年輕更漂亮了。
當然,發生變化的不僅是這對來自北京的年輕夫婦,也包括餐館的老闆。
首先是這位餐館老闆對他們稱謂的微妙變化。最先,他稱他們“女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