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沒看到她這麼投入了。
到十二點,我準時開啟收音機,今天的節目接近尾聲時,有個初戀受挫的大學男生打電話去傾訴自己的傷心史,說以後不會再談戀愛了,“曾經滄海難為水”。
“你或許覺得自己曾經滄海難為水,但說實話,你剛才講的,更像是在小河溝裡學狗爬,一不小心嗆了幾口水。”嶽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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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拿起電話,撥動了“子夜漂流瓶” 的熱線號碼。
連撥三次都是忙音,第四次通了,導播的聲音傳來,問了一些基本情況,叫我等一會。可是那個學狗爬的小男生沒完沒了,無論嶽洋怎麼挖苦都堅定不移“我這輩子不可能再談戀愛”,等他的情緒稍微緩和一點,已經到節目最後一首歌,今天放的是“悲傷電影”,導播帶著點歉意說“如果你願意,可以下週一再打來,我優先排你的線”。
我說了聲謝謝,放下了電話,透過“悲傷的電影總讓我哭泣”的歌聲,隔壁二姐房間裡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仔細一聽,她在打電話,像是同誰吵架,氣還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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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八.你有時會感到孤獨嗎?(3)
我去廚房倒了杯水,一邊喝一邊把耳朵貼在她門上,冷不防門開了,二姐蓬著頭髮站在面前,手裡拿著那件欲蓋彌彰的睡衣。我“哇” 地一聲叫起來,手裡的水有大半杯潑在了腳上。
二姐卻頗為鎮靜,“你怎麼還沒睡?”“我…馬上就睡。”我看看她的臉色,準備拔腳開溜。“小安,”她叫住我,一手搭在門框上,一手用食指頂在睡衣胸圍上|乳頭的位置,讓整件睡衣隨著她的手指轉起圈圈,“他說他這次不能陪我。”
“噢。”
她低下頭,“他說家裡有事。”
“噢。”我又木木地說。
過一會,二姐抬起頭,看看我,突然“撲哧” 一聲笑了,“你偷聽了半天,就會‘噢’ 兩聲嗎?”
“我是走過,隨便聽聽的,其實也沒聽見什麼。”
“睡覺去,”她又給我一個毛栗子,然後自言自語似地說,“沒人陪也好,正好有時間去剪頭髮。”
第二天早上起床,二姐已經去趕飛機了,桌上留著張條子叫我別忘記給陽臺上的絲瓜澆水,我在廚房的垃圾袋裡發現了昨天的性感睡衣。我猜想她帶在箱子裡的是那件領口起毛的舊T恤,胸口有一個已經退色一半的衛生棉品牌 ……二姐獨立管理的第一個品牌,那款子彈型衛生棉奠定了她在公司裡的地位,她一直引以為榮,半年內在超市看見那個牌子眼睛就放光。除去親眼所見,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外表能做小資領袖的女人天天晚上脫下Wacoal內衣就套上一件邋裡邋塌的T恤鑽進被窩;除去親眼所見,也很難想像這個連丟了錢包都毫不驚慌的女人會拿陽臺上一棵歪歪扭扭的絲瓜藤當寶貝。這也許就是天蠍座那讓人找不著北的神秘。
“子夜漂流瓶” 星期天暫停,到了星期一晚上,我開啟收音機,卻已經沒有再打電話的願望 ……那天是一種莫名的衝動,現在已時過境遷。
星期二,星期三,聽嶽洋的節目變成我每天生活的一部分。星期四晚上九點鐘,電話鈴響起,我以為那是二姐來查勤的電話,拿起來,懶洋洋地回答“你的絲瓜我已經澆過啦”,傳來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請問高小姐在嗎?”
“她出差去了,請問您是哪位?”我邊看電視邊往嘴裡塞爆米花。
“我姓岳。”
我停住嘴,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通電話可能是找我的。
“你… 真的叫嶽洋?”對方報上名字後,我慌里慌張地喝了一大口水,嚥下嘴裡的爆米花,“我還以為那是為了做節目才起的。”
我告訴他我的名字,“高臨安,事到臨頭的臨,隨遇而安的安。” 然後我問他怎麼知道我電話號碼。
“我聽上週六節目錄音的時候,聽見你打電話來,確切地說,是一個聲音很像你的人。”
“可我沒打通。”
“我習慣讓導播把每一個進線電話都錄下來,第二天再重聽一遍。”
“為什麼?”
“為了瞭解我的聽眾。”
“瞭解你的聽眾?” 我有些詫異。
“對。”
“可是…你做節目的時候那麼隨心所欲,我還以為你根本不在乎聽眾怎麼想。”
他輕輕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