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部分

“我告訴你,你能讓我點支歌嗎?”

他停了一會兒,說“好。”

女孩子報出幾個牌子,逐個分析過利弊和大致價位,然後點了一首Salvage Garden的新歌送給那個在我看來完全應該按進馬桶去的男朋友,鄭重地說“謝謝。”

午夜兩點,節目的最後一首歌響起,是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他在音樂聲裡和聽眾道別,說“現在播放的是The Shirelles 的‘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您剛才收聽的是FM10X。8的‘子夜漂流瓶’ 節目,我是嶽洋,山嶽的嶽,海洋的洋。我們明天見。” 他的聲音聽上去也像有些犯困。

我關上收音機,透過窗簾,夜已經很深,對面樓房裡的燈全部熄滅了。

我把窗戶開啟一半,坐在寬大的窗臺上,拿過吉它,輕輕地開始彈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一邊彈,一邊想那個叫嶽洋的DJ剛才說的話。

“應該不會,比如我,要是後來沒人告訴我,我肯定不知道。”我想起十二歲那年第一次知道自己是撿來時的心情 ……如果張伯伯沒有說漏嘴,我也許過很久都不會知道,我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而我身邊每一個人都清楚我血管裡流著同他們不同的基因,如果我做錯了事,哥哥姐姐們可能會想我天生就和他們不一樣。是那種莫名其妙的自怨自艾驅使我打個大包偷了二姐的錢走出家門,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抗議。

“當夜色遇到晨光,希望你的愛可以倚靠,所以現在就請告訴我吧,讓我不必再問,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山嶽的嶽,海洋的洋”,這個名氣起得氣勢非凡的人有對大招風耳朵,有時打扮得像半個流氓,有時打扮得像半個學生,養只母貓,他給她買好多沙丁魚和金槍魚罐頭吃,有空喜歡出去跟人打賭找女人,曾被人把整杯冰咖啡澆到頭上,那些電波里誠惶誠恐的聽眾大概不知道這些。

“你知道哪個牌子的唇膏不容易脫色嗎?”我不由微笑起來。

透過窗簾,我看見二姐修長苗條的身材從一輛黑色轎車裡出來,俯下身去,對著車裡的人說了些什麼,車裡的人影像是個男人,然後站在路沿,目送車子慢慢消逝在街的那一頭,一條剪裁合體的裙子包裹著她渾圓的臀部。

二姐開門進來,半夜兩點多了,她卻神采煥發,看見我坐在客廳窗戶前彈吉它,吃了一驚,“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她鬆開高高攏起的頭髮,打了個哈欠,突然問我,“我的門牙是不是很圓?” 話音沒落,她已經幾步走進浴室去照鏡子了。

我放下吉它,她舉著一把小鏡子走出來,往沙發裡一躺,兩條腿上的長統襪滑到腳背,皺起眉頭,嘀咕著,“好像真的很圓… ”

“圓有什麼不好?”“有人說,圓得像兩粒釦子一樣… ” 她嘟起嘴,“真的很難看。”

蟲工木橋◇WWW。HQDOOR。COM◇歡◇迎訪◇問◇

第29節:七.哪個牌子的口紅不掉色?(3)

“那個送你回來的…男人說的?”我一面問一面打量她的臉色。昨天她在客廳裡聽了大半夜巴赫,今天又冷不丁和自己的門牙過不去,這在二姐身上都屬於非理性行為。

二姐抬起頭,看看我,又回頭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微笑,“快睡覺去吧,否則明天早上怎麼起得來。”

“大姐還是沒懷孕。”我報上一句話新聞。

“童子捷怎麼搞的?” 她嘴裡說著,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要是我,才不看他們家的臉色,直接到貧困山區去領養一個,而且一定要女的,氣死那個胖老太婆。”

我臨要進門,二姐到底忍不住告訴我,“那個人說,我的兩粒門牙,看上去同他的一套象牙袖釦一模一樣,”她格格地笑起來,“有這麼講話的嗎?”

“你談戀愛了?”“算…好朋友吧。” 二姐是那種相信“買賣不成仁義在”的人,她每次戀愛八成以“朋友”開頭,“好朋友” 便是已經到一定程度了。

“那個男人是巨蟹座的吧?”

她點點頭,然後問我,“巨蟹座的男人很顧家,是不是?”“星象書上都這麼說的,宋家雯嫁的那個大叔就是模範老公,為了給她買一雙和婚紗顏色相配的皮鞋,跑遍了所有的商店。”

“是嗎?”她抬起眼睛看看我,伸手去茶几上拿煙盒,裡面卻是空的,她把盒子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