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了。難道有石塊落下,抑或要有塌方發生……
還沒容他反應過來,前面發出一個顫抖的聲音:“誰……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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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聽錯了耳朵,一定是的。志誠屏住了呼吸,雙腳也象釘子一樣釘住不動了……
“咚——”
又受到一擊,這回,打在肩膀上了,很痛,接著前面又響起變調的聲音:“有人嗎,是誰,快說話……”
沒有聽錯,沒有聽錯,狂喜使他一下跳起,頭重重地撞在煤井頂壁上,撞得生痛,可他什麼也不顧了,黑暗中,跌跌撞撞向前衝去,口中大叫著:“有人……是我,你是誰……”
他邊答應邊下意識地擺弄著礦燈開關,真怪,它居然再次亮了,雖然光線很弱,還是亮了。暗淡的燈光中,前面出現一個人影,不,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的人影,還沒容他發問,一個女聲已經驚叫起來:“志誠……”
是她的聲音。是她,真的是她,是他千尋萬找的妻子。
他叫著她的名字,狂喜著向前奔去,可奔了兩步突然站住了。因為在礦燈熄滅的瞬間,他看到她驚慌地離開那個男人的懷抱。同時,他也認出了那個男人是誰。
張大明。
她在他的懷抱裡,他在緊緊地擁抱她。他們在擁抱……
志誠突然感到眼睛被強烈地刺痛了,狂喜也一下降溫了,變味了,變成了一種說不清的滋味……
想想吧,你千辛萬苦,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尋找她,為了她,你在死亡線上掙扎,在你生命陷於絕境時,仍然惦念著她。你還想過,如果她能活著離開這裡,你可以毫不猶豫地把生命放棄,死在這個黑暗冰冷的世界……現在,你終於找到了她,她還好好地活著,可迎接你的卻是這一幕,是這樣的情景……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肖雲,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在你的生命已經陷入絕境時依然為此而痛苦……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難道真的是這樣?!
此時,志誠腦海中居然閃過了裴多菲的詩句。
不容他多想,她已經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向他奔過來,雙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接著緊緊摟住他的腰,投進他的懷裡抽泣起來:“志誠,真是你,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志誠,謝謝你,我……”
假的,完全是假的,這是演戲……
儘管這麼想著,可當他的軀體真切地感受到她的軀體時,心仍然顫抖起來。啊,終於找到她了,現在,她就在你面前,就在你懷裡,這樣的情景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儘管看不見她的面龐,儘管心底有著深深的戒備,可他還是不能自主地激動了,淚水也默默地流出來。是啊,你歷盡艱險為的不就是尋找她嗎,現在,你終於找到她了,儘管看不到她,可有她在身邊,在懷中,一切就都改變了,這黑暗冰冷的井下也好象變得光明溫暖了……他完全是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攬住了她,並很快把她抱緊,壓抑著抽泣起來。
但是,他仍然什麼也沒說。
過了好一會兒,她察覺到他的異常,稍稍離開一點他的懷抱,用一種奇怪的聲調問:“志誠,你怎麼不說話?”
說話?說什麼呢?一瞬間,他恢復了冷靜,眼睛又看到燈光一現時的情景,當時,她也曾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那個男人就在不遠的地方,也許正在聽你們的談話……他曾經有很多話要說,現在卻什麼也不想說了,也不需要說了。他的手臂也放鬆了,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輕輕地把她從懷中推開……
女人的直覺使她很快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她扭著他的衣襟使勁搡動著,低聲說著:“志誠,你怎麼了,你在想什麼……我和他……我們……我們沒有……”
欲蓋彌彰。
見他仍不出聲,她又抽泣起來:“志誠,你別這樣,我雖然對不起你,要我跟他真的沒有……”
她抽泣得更厲害了,話也說不下去了,抓著他衣襟的手也漸漸鬆開了。他感到了她的淚水,這使他的心略略好受了一些,心中也生出幾許內疚:“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這才又用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脊背,小聲說:“沒什麼,別哭了,我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現在見到你了,我也放心了……”
說到這兒,他突然完全下意識地抽泣出聲,眼淚也流出來。她聽到他的抽泣,一下投到他懷抱裡嗚嗚哭出聲來:“志誠……你太好了……我這輩子遇到你,就是死了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