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看了那個故事將信將疑,現在,他卻相信那是真的。
他停下腳步,仔細觀察著眼前的景物,發現自己正站在巷道的一個岔口處,也不知此前走過沒有。想了想,猶猶豫豫地向裡邊走去。
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鐘,他不得停下了腳步。
巷道到了盡頭。
他沒有馬上往回返,而是在礦燈昏暗的光線下打量著眼前的情景,很快看出,這裡並不是真正的盡頭,而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煤矸石和煤塊橫七豎八地把前路堵塞住了。其間還夾雜著一些被砸斷的木柱木板等。
這或許是爆炸、或許是塌方造成的。
這也就意味著,這個巷道還可能往前延伸,或者說,透過這個塌方形成的地帶,那邊還有巷道。要想從這裡透過抵達另一面,就要把這裡打通。
可是,談何容易。誰知道堵塞著的這個地帶有多遠。再說了,既然是坍塌形成的地帶,也就潛藏著再次坍塌的危險。現在,由這些坍塌物支撐著頂壁,如果搬動它,誰知會造成什麼後果?
可是,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覺得,肖雲就在那一邊,他一定要從這裡透過,一定要過去,即使死了也要過去。在這個時候,死已經不可怕了。
他喘息片刻,開始動手,他要從坍塌的巷道中挖出一個通道來。
他躬下身,雙手伸進一塊煤矸石的縫隙中,把它摳出來,掀起,扔到身後,再躬下身,又摳起一塊煤塊,扔到身後,再躬下身……很快,寒冷遠去,身上開始出汗,並很快大汗淋漓。
在他拆除障壁的時候,不時有大大小小的石塊、煤塊從頭上掉落,從眼前滾落,有的還砸到身上,安全帽上,可他什麼也不顧了,邊幹活邊在嘴裡喃喃地說著誰也不明白的話:“願意砸你就砸吧,砸死我吧,你不砸死我,我就把你幹掉……”
就這樣,他把眼前的壁障拆掉,又在身後壘起,汗水已經把脊背溼透,手指已經鮮血淋漓,可他仍然在不停地幹著,嘴也在嘟噥著。不知幹了多久,當他的手指再次去摳一塊石塊時,它卻“咕咚”一聲滾向了另外一面,接著嘩的一聲,眼前現出一個窟窿,頭上昏黃的礦燈一下把光透了過去……
蒼天有眼,居然被他有驚無險地打通了。
生的希望頓時化成力量,志誠抬腿一腳踹去,“嘩啦”一聲,窟窿更大了。接連幾腳,“唏哩嘩啦”中,腦袋和身體被一些掉下來的拳頭大小煤塊砸得生痛,可他什麼也不顧了,眼前的窟窿更大了,他伏下身,就從這僅能容一人透過的窟窿中鑽過去。
他希望眼前出現一片新的天地,出現生路,或者找到肖雲。然而,他很快失望了。
因為,眼前仍然是一個巷道,和剛才沒有什麼區別的巷道,同樣的黑暗,同樣的冰冷,同樣的看不到盡頭,看不到光明。
而且,比較而言,那邊由於多次往返尋覓,已經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邊卻更加陌生。
陌生帶來不安全的感覺,但是也帶來希望和僥倖。
這時,礦燈的電已經明顯不足,光線更暗了,大約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他只好又象原來做過的那樣,看清一段路後,就關了礦燈,摸索著往前尋覓,走上一段,再打亮礦燈,看一下情況,然後再急忙關掉,向前摸索……然而,儘管他努力節省,電還是一點點耗光了,已經十分暗淡的礦燈掙扎著閃了一下,就怎麼也不亮了。不管他怎麼開關,都再無反應。
他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
這時他才體會到,頭上那盞小小的礦燈是多麼的重要,它亮著的時候,感覺還不明顯,現在它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才意識到它的意義。在這黑暗的井下,它不只為你照亮,同時也是你的旅伴,你的希望啊。隨著它的熄滅,好象最後一絲希望都消失了,這時,他才真正感到了孤獨。
完了,徹底完了……
怎麼辦?他想站住腳步,可剛停下,巨大的絕望和恐懼就從頭上、從前方、從後背包容上來,壓迫上來,使他無法忍受,使他想尖叫,想歇斯底里地哭號。
因此,他無法停下,只能繼續往前走,而且走得更快了。走吧,走吧,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也走下去,既然早晚要死,還莫不如快一些結束……
他往前走著,有些麻木地往前走著,踉踉蹌蹌,還不時摔倒,可一切都已被他置之度外,他不停地往前走著。忽然,頭上的安全帽“咚”的一聲,好象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撞得很重,他感到額頭猛的一痛,停了下來,向上方和前方摸了摸,什麼也沒有,不象是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