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李子根笑了一聲:“老三,你還是短煉哪,慌什麼?現在,平巒還是咱們的天下。大林子醒沒醒過來還兩說著,就是真醒過來了,公安局查清了是你開的槍,可要想動你這縣長的弟弟也得尋思尋思吧,你哥哥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不管吧。對了,你哥說沒說過,他打算咋辦?”
“這……”蔣福榮吭吃了一下說:“他說陳英奇太壞,天亮就開常委會,把他拿下去!”
“好,好,”李子根心中一喜。“你看,到底是領導幹部,有辦法,解決問題從政治上入手。你哥說得對,這個陳英奇平時不哼不哈,可我早看出,他跟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早拿下去早省心……對了,明天,我先把他兒子攆回去,吃裡扒外的東西,花著我的錢還整著我,天下可沒這麼好說話的人……既然這樣,你還害怕什麼,跑什麼?”
“這……”蔣福榮說:“我哥哥說,事情真要查實了誰也不好辦,陳英奇可以整下去,可彭方也不是好東西,他是地委管的幹部,一下子整不下去,所以,才讓我出去躲一躲……大哥,錢……”
“咳,又是錢,大哥還能玩你嗎?你呀,先別害怕,回去睡一覺,等天亮再走。大哥雖然有錢,也不會象屯老二似的,把幾十萬現金放在手邊呀,你得容我點空,把錢提出來呀!”
蔣福榮無奈:“那好吧,我聽大哥的!”又不放心地:“大哥,天一亮我就過來,你可得把錢給我準備好哇!”
李子根皺了一下眉頭又笑了,拍拍蔣福榮的肩膀:“老三,大哥啥時哄過你?回去吧,睡個回籠覺,天一亮我就給你提錢!”
李子根拍著蔣福榮的肩膀,推著他走出客廳,一副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可實際上,他覺得腳下的大地在搖晃,待蔣福榮走遠,靠在門旁好一會兒才回到床上,想了片刻,又拿起電話,用非常親熱的語調說:“黑子,我是大哥,這幾天辛苦你了……嗯,有點小事,你馬上到來一趟……”
十九、憤怒
1
井下。一片黑暗,一片沉默。
可能是已經適應了下邊的溫度,也可能是緊緊地擠在一起增加了熱量,或者是強烈的飢餓感沖淡了寒冷的感覺,總之,三人已經不那麼冷了。目前,他們抗爭的主要是飢餓。飢餓的感覺是時斷時續的,出現時,胃裡好象有一隻手在不停的抓動,那種對食物的渴望真是難受,恨不得馬上有東西吃到口中。然而,除了三個大活人,什麼也沒有。渴應該說不是主要的。但是,因為餓,吸取不到食物,體內自然也就缺水,同時,也因為沒有食物可吃,就退而求其次地想,喝點水也好。再加上他們曾經掙扎過,消耗了不少能量,也就感到很渴,想喝水。這個問題很容易得到了解決,因為二百多米深處是不會缺水的,他們在尋找出路時發現一個水坑,大約是當年開採時排水留下的吧。試探著喝了幾口,覺得很難喝。肖雲忽然提出能否中毒的問題,就誰也不敢喝了。可過了一陣子,見肚子沒什麼反應,又餓得實在難受,就又喝了兩口。這樣就開了頭,每當餓得實在難忍時,就喝上兩口,慢慢地,也覺不出有多麼難喝了。也正是因為有水喝的緣故,身體雖然越來越虛弱,還堅持得住。這期間,三人除了兩次掙扎之外,就緊緊擠在一起。既是為了抵卸寒冷,也是排除孤獨、從對方身上吸取信心和力量的需要。開始,張大明還有些不好意思,可很快也不乎了。煎熬中,三人覺得心貼得更近了。
如果說肉體上的痛苦還可以忍受的話,那麼,精神上的痛苦就特別難捱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希望的光芒越來越微弱。因為沒有表,也就搞不清時間,他們覺得,好象被拋到井下一個世紀了。肖雲覺得有五六天了,志誠說不可能,如果真的五六天,他們不可能還有這麼充足的精力,儘管非常虛弱,但是還能走動,能說話,估計頂多也就三天三夜。張大明說得更少,他認為頂多也就兩天兩夜。志誠猜測他和自己的想法一樣,是為了讓肖雲有長期堅持的思想準備。他們倆的話使肖雲大為痛苦:那還得等多長時間哪?聽她的口氣,好象上邊肯定有人來解救一樣。志誠在黑暗中苦笑一下沒有出聲,他倒願意肖雲有這樣的想法,這總比絕望要好得多。
當然,這麼長時間裡,他們不可能總是保持清醒。困了,就迷迷糊糊睡去,醒來,就不停地說話,先是嘮各自的經歷,包括童年、父母、上學、交友,更包括自己的職業,無話不談,而且都談的心裡話,這樣,三人的心也就貼得更緊了。只是,越嘮聲音越低,因為他們越來越衰弱,而說話是消耗能量的。可是,在這黑暗冰冷的絕境中,如果沒人說話,就會陷入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