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槎椏枝柯歧出枯竹,但能鉤衣刺領,攀踐輒斷折,用力雖勤,若墮洪濤,汩汩不能出。餘益鼓勇上,久之棘盡,始登其頂。時日色澄麗,俯瞰山北,崩崖亂墜,雜樹密翳。是山土山無樹,石山則有;北向俱石,故樹皆在北。渾源州城一方,即在山麓,北瞰隔山一重,蒼茫無際;南惟龍泉,西惟五臺,青青與此作伍;近則龍山西亙,支峰東連,若比肩連袂,下扼沙漠者。既而下西峰,尋前入峽危崖,俯瞰茫茫,不敢下。忽回首東顧,有一人飄搖於上,因覆上其處問之,指東南松柏間。望而趨,乃上時寢宮後危崖頂。未幾,果得徑,南經松柏林。先從頂上望,松柏蔥青,如蒜葉草莖,至此則合抱參天,虎風口之松柏,不啻百倍之也。從崖隙直下,恰在寢官之右,即飛石窟也,視餘前上隘,中止隔崖一片耳。下山五里,由懸空寺危崖出。又十五里,至渾源州西關外
浙遊日記
浙即今浙江省境,古亦簡稱“越”,徐霞客曾遍遊餘杭、臨安、桐廬、金體、蘭溪等地。
徐霞客遊浙江的時間是公元1636年。他從家鄉江陰出發,由錫邑(今無錫市)、姑蘇、崑山、青浦至杭州,再取道餘杭、臨安,下桐廬、蘭溪,遊金華三洞……,西行過衢州、常山,再進入江西省境。9月19日出發,直至25日才入浙境,一路行程匆匆。10月初一登西湖北岸之寶石山,歷飛來峰、靈隱寺、上天竺、中天竺、下天竺。
到餘杭臨安之間,遊三九山與洞山,對其兩山之間的黑崖白峽、無水枯漲之跡描繪細緻,對其洗石如雪之狀甚為驚異。一日之內並遊山中幹、水兩洞,對發現其水洞幽境,頗為滿意。
最為精彩處,即是金華三洞之遊。
赴洞途中,先遊芙蓉峰、鬥雞巖、金星峰,一路美景,目不暇接。
然後遊朝真、冰壺、雙龍三洞。
他總結三洞特徵,“朝真似一隙天光為奇,冰壺以萬斛珠磯為異,而雙龍則外有二門,中懸重幄,水陸兼奇,幽明湊異者矣”。
除此外,他還遊講堂洞、玲瓏巖、思山祠、洞源寺。在此亦發現三洞:湧雪、白雲、紫雲。他推測趙相國所言“六洞靈山”即指此地,而對“金華三洞”一說亦可修正為“六洞”。
接著乘舟西進,過衢州、常山,竟遊於常山十五里(今亦名十五里)。
丙子(公元1636年)九月十九日餘久擬西遊,遷延二載,老病將至,必難再遲。欲候黃石齋先生一晤,而石翁杳無音至;欲與仲昭兄把袂而別,而仲兄又不南來。咋晚趨晤仲昭兄於土瀆莊。今日為出門計,適杜若叔至,飲至子夜,乘醉放舟。同行者為靜聞師。
二十日天未明,抵錫邑。比曉,先令人知會使知道王孝先,自往看王受時,已他出。即過看王忠紉,忠紉留酌至午,而孝先至,已而受時亦歸。餘已醉,復同孝先酌於受時處。孝先以顧東曙家書附橐tuó口袋中。時東曙為蒼梧道,其乃郎伯昌所寄也。飲至深夜,乃入舟。
二十一日人看孝先,復小酌。上午發舟,暮過虎丘,泊於半塘。
二十二日早為仲昭市竹椅於半塘。午過看文文老乃郎,並買物閶門。晚過葑門看含暉兄。一見輒涕淚交頤,不覺為之惻然。蓋含暉遁跡吳門且十五年,餘與仲昭屢訪之。雖播遷之餘,繼以家蕩子死,猶能風騷自遣;而茲則大異於前,以其孫之剝削無已,而繼之以逆也。因復同小酌餘舟,為餘作與諸楚璵書,諸為橫州守。夜半乃別。
二十三日復至閶門取染紬chōu綢裱帖。上午發舟。七十里,晚至崑山。又十餘里,出內村,下青洋江,絕江而渡,泊於江東之小橋渡側。
二十四日五鼓行。二十里至綠葭浜,天始明。午過青浦。下午抵餘山北,因與靜聞登陸,取道山中之塔凹而南。先過一壞圃,則八年前中秋歌舞之地,所謂施子野之別墅也。是年,子野繡圃徵歌甫就,眉公同餘過訪,極其妖豔。不三年,餘同長卿過,復尋其勝,則人亡琴在,已有易主之感。已售兵郎王念生。而今則斷榭零垣,三頓停頓而三改其觀,滄桑之變如此。越塔凹,則寺已無門,惟大鐘猶懸樹間,而山南徐氏別墅亦已轉屬。因急趨眉公頑仙廬。眉公遠望客至,先趨避;詢知餘,復出,挽手入林,飲至深夜。餘欲別,眉公欲為餘作一書寄雞足二僧,一號弘辯,一號安仁。強為少留,遂不發舟。
二十五日清晨,眉公已為餘作二僧書,且修以儀。復留早膳,為書王忠紉乃堂母親壽詩二紙,又以紅香米寫經大士饋餘。上午始行。蓋前猶東迂之道,而至是為西行之始也。三里,過仁山。又西北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