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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吃朝霞?”竹千代神色嚴肅地思索著,奧山傳心也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奧山傳心教授他時,總是在玩笑中蘊藏著道理,旁敲側擊地引導對方。

“認為朝霞不能變成血肉的人,自然成不了大將,也不能成為一個好的武士。人與人有賢愚巧拙之別,你認為原因何在?”

“這個……”

“便在朝霞的吃法上。當然,這並非你一人之事,你的父母也一樣。如不好好用那片朝霞……也就是說,如不能進行正確的呼吸,自然不行。但即使你的父母進行了正確的呼吸,生下了一個完美的孩子,如果這個孩子的呼吸不夠正確,那也不行。你明白嗎?空氣中蘊含著天地間的精氣。從空氣中攝取精氣的多少,決定了一個人器量的大小。”

竹千代似懂非懂。奧山傳心看在眼裡,哈哈大笑。“雪齋禪師考問佛家公案,已令你困苦不堪,我不再折騰你了。雪齋禪師教你坐禪時,是否讓你先從調節氣息開始?氣息紊亂則不能做任何事。無論痛苦、悲傷、高興,還是志氣昂揚,如能呼吸攝取天地間的精氣,將來就大有作為。雪齋禪師用心良苦,就是為了培養這樣的人呀!”

竹千代點了點頭。奧山傳心不過是想給最近在臨濟寺學習坐禪的他一些點撥。“好了,今日剄此為止。我們回去吧。”

吃完,奧山傳心騰地站起,邁步就走。竹千代趕緊將炒米袋子束在腰間,匆忙跟上。就在二人從小路邁上官道時,一個衣衫襤褸、牽著一個三歲左右男孩的女子在他們面前站住。女子約莫二十四五歲,腰間掛著短刀,一身破破爛爛的粗布衣服,背上揹著一個破布卷。她身邊那個孩子滿臉菜色,耳朵和眼睛顯得特別大,如乞丐一般可憐。

“哦……”奧山傳心先於竹千代站住了。如果不是因為腰間帶著刀,那女人簡直就像一個正在趕路的乞丐。“你似乎是長途跋涉到這裡的,是武士的家人嗎?”

“我想去駿府的少將宮町。”

“少將宮町……”奧山傳心回頭望了望竹千代,“你為何不堂堂正正從官道上走?”

“是。但您也看到了,我還帶著個孩子。”

“哦,你好像是從三河來。邊走邊說吧,請問你是誰的家人?”

女人警惕地看著奧山傳心。“我要去一個叫智源院的小寺。”

“智源院?住持智源法師,寺內還有一位結庵而居的源應尼……”說著,他靠近了竹千代,低聲問道:“你有印象嗎?”

竹千代輕輕搖了搖頭。他感覺似聽說過,又似沒聽說過,一時竟想不起來。

“你來背那個孩子。他好像非常疲勞了。”

竹千代好似下定決心,蹲到那孩子面前:“我來揹你,我們同路。”那孩子也不客氣。他看上去疲憊至極,沾滿鼻涕的臉驀然貼在竹千代背上。女人再三致謝,“聽說岡崎的松平竹千代也住在少將官町。”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在,在。”奧山傳心回答道,“你和他有瓜葛?”

“不。”女人趕緊擺手道,“我男人活著的時候,倒是有些緣分……”

“噢,你……松平氏已然如此,你們的生計想必也是不易。”

“是啊。”

“我曾到過岡崎城。你的亡夫,叫什麼?”

那女人又警惕地看著奧山傳心:“本多平八郎。”

“哦?原來是本多平八郎夫人,這個孩子,定是他之後了。這孩子將來定能繼承他父親的風骨,夫人……”

奧山傳心連聲讚許,並回首望著竹千代,“真是個好孩子。這可是聞名遐邇的勇士的兒子。你也要向他學習。”

竹千代已是雙眼通紅,加快了腳步。

到駿府後,竹千代看到過許許多多流離失所的老百姓,他們大多是婦女、孩子和身殘之人。他們既不能搶,又不能偷,處處被驅趕,最後又返回到城下。“天下有多少這樣的流民呢?”一想到這個,他心中就隱隱作痛。當他把這些告訴雪齋禪師時,禪師表情痛楚地自言自語道:“能夠統一天下的人,必須儘早出現。”玩樂的時候,竹千代就把流民之事拋之腦後。但是,眼前的這一幕令他心頭無比難受。

他們便是祖母經常向他提起的一門忠烈本多家的人。如今趴在竹千代背上的這個孩子,其祖父忠豐在首次進攻安祥城時,為了保護竹千代之父英勇獻身;忠豐之子忠高,在三年前再次進攻安祥城的戰鬥中,為開啟進攻的缺口,死於敵人的箭雨之中。據說那時,忠高年輕的妻子正有孕在身。

聽說祖母曾將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