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滅天一教乃是當下最大的國事,你是不想活了嗎?耽誤了糧草,到時候第一個抄家滅族的就是你。”
王文柄頓然冷汗直流,小心翼翼地道:“是,是,學生太孟浪了。只是姓沈的若真有本事,豈不是成就了他的一件大功?”
蔡京臉色緩和了一些,語氣依然冰冷地道:“要作梗,又不能露出馬腳,辦法還是有的。”
“請恩師示下。”
蔡京徐徐道:“沈傲殺了這麼多馬軍司將校,馬軍司那邊的兵由誰來帶?我估摸著,他是想用武備學堂的教頭和校尉去補充,可是要讓將士們聽令,沈傲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要使馬軍司禁衛與他沈傲同心同德,沒有半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所以嘛……”
蔡京闔著眼,慢悠悠地繼續道:“不要給他拖延的機會,先找些人,上疏彈劾他,不要涉及到高俅的事,只說天一教日益壯大,為何沈傲率軍止步不前,先給他施加一點壓力。另一方面,還要派人在市井中傳出謠言去,說沈傲根本就不算進兵云云,這件事先慢慢來,一個月之後,再讓更多人彈劾,這只是開始,到了第三個月,就讓人死諫,陛下那邊,一定也會有點兒心急,到時候頂不住這麼大的壓力,下旨意督促進軍也是遲早的事,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我看沈傲拿什麼兵去和天一教一決死戰,交戰越早,敗率就越高,只要戰報傳來,立即組織人上疏彈劾,死死咬住沈傲殺高俅致使上下離德將士不肯用命這一條來說,一旦真響應起來,便是官家也保他不住,實在不行,就叫人請辭,大夥兒都請辭,人一多,官家的心就亂了。”
蔡京嘆了口氣,又道:“咱們對付的不止是一個沈傲,甚至還要加上官家,只有官家讓了步,高俅的仇怨才能得報。所以說這一次也是一個大好的時機,只是讓人上疏催促沈傲進兵,誰又能說出個壞來?沈傲不是辦了個遂雅週刊嗎?不如你籌點資,也辦一個週刊,就叫知聞紀事好了,士林那邊只要一煽動,就沒人敢為沈傲拖延了。”
王文柄一條條記下,對蔡京的手段佩服不已,殺人不見血不就是這樣?明明只是催促進兵,還可以自詡為公忠體國,心憂匪患,逼著沈傲在沒有做足準備之前與天一教交戰,天一教那邊現在看來也絕不是省油的燈,高俅的馬軍司打不過,沈傲把他的武備學堂安插進馬軍司就能得勝?只要不給沈傲足夠的時間,沈傲必敗,到了那個時候,牆倒眾人推,誰也再護不住他。
“恩師教誨,學生謹記在心,這事兒就讓我去辦,先去聯絡幾個同年試試水,那知聞紀事也先辦起來。”
蔡京呵呵一笑:“你就是毛毛躁躁,做人做事,要瞻前顧後,左右都看一遭,先為自己留了退路,事情就可以從容辦了。好吧,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
過了幾天,彈劾的奏疏就出來了,上疏的只有三個人,都是些京裡頭名不見經傳的清閒官兒,彈劾之人倒不是沈傲,而是軍政事務,說是天一教那邊氣焰越來越囂張,若是不及早弭平,早晚要成為大宋心腹大患,微臣人等輾轉難眠,且憂且慮,請陛下立即催促馬軍司進兵,四面圍剿,蕩平賊寇。
這奏疏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誰也沒有得罪,裡頭既沒有含沙射影、指桑罵槐,更沒有指斥任何人,有的只是一片憂國憂民,拳拳護佑大宋的心思。
奏疏上上去,倒是沒什麼反響,畢竟明眼人都知道,沈傲剛剛到了薄城,現在進兵,終究有點兒不太合適,這幾位憂國憂民的上疏官員,實在是太心急了。
也有發現有點兒不對頭的,明知這樣的奏疏無用,卻還要遞上來,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就算有什麼不對,卻也無人站出來反駁,人家憂國憂民關你屁事,你要反對,那豈不是說你身為朝廷命官,尸位素餐,這般大的事,你卻一點兒也沒有放在心裡?
所以這種奏疏反對不得,只能看熱鬧;宮裡頭對這奏疏的態度只是留中,意思就是這奏疏已經看過了,嗯,今天天氣不錯!
如一顆小石子掉入大湖,這三本奏疏,只驚起一點兒漣漪,過後就被人遺忘了。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市井裡頭卻傳出許多古怪的訊息,有說沈傲是擁兵自重,不肯進兵剿匪的。也有說沈傲雖是文曲星下凡,兵事卻是什麼都不懂,朝廷這邊用錯了人,看他現今的模樣保準是畏戰不前的。
這些流言開始只是些小風聲,偶爾幾個人談及,只是京畿北路距離汴京太近,對剿匪的訊息,汴京人涉及到切身利益,當然也都願意關心,所以流言就有點兒遏制不住了,到後來說什麼的有,也有些為沈傲辯護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