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頭痛的是太皇太后那邊,那太皇太后倒不是刻意要針對沈傲,說起來自從沈傲入宮賀歲已讓太皇太后對沈傲有了幾分好感;不管怎麼說,沈傲畢竟還是個能辦事的忠臣,官家這邊人手本來就少,有了個沈傲也可以分擔一下。
只是這外頭鬧得實在太兇,太皇太后對沈傲也一下子失去了信心,到處都說沈傲怯戰的,太皇太后聽著聽著也就信了;對國事,太皇太后和太后不同,太后只看著後宮裡頭的一畝三分地,可是太皇太后歷經三朝,終究還是有幾分長遠。
趙佶只好解釋,太皇太后聽得似懂非懂,卻還是道:“該催促的還是要催促,你看看汴京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再拖延下去,有心人一煽動,天知道會出什麼事?”
趙佶鬱鬱不樂,卻還在死死撐著,心裡只是想,多撐一刻,沈傲就能應對從容一些。
就這樣拖延了十幾天,距離沈傲出兵大致已過了兩個月,這事兒就壓不住了,事情的起因是城中的富戶,由於知聞紀事那邊將京畿北路的匪患誇大,又指桑罵槐的貶低了沈傲一通,讓不少人對剿賊失去了信心,京畿北路距離汴京這麼近,一旦馬軍司那邊出了事,接下來就輪到汴京了,到時候賊軍圍了城,還往哪裡跑去?普通的百姓是沒有去處的,可是對於富戶來說,哪裡都有產業,不至一點出路都沒有,因此一個個舉家去江南避難,或去西京小住。
一開始,城門司那邊還沒有反應過來,後來出城的越來越多,也嚇住了,立即向三衙通報,三衙下了條子去京兆府,京兆府送到尚書省,尚書省把事情桶了出來,一邊往宮裡報備,一邊下令城門司立即嚴禁人出入。
事情壞就要壞在嚴禁人出入上,這麼一來,不安的訊息就更多了,都說賊軍已經殺來,現在要緊閉城門準備迎敵,幾處城門都有人開始鬧,要衝出城去,不願坐以待斃。
城門司彈壓不住,還是馬軍司出動了,才將這場亂子給彌平。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就已經不再是軍事這麼簡單了,已經事關到了政治就必須按政治的法則來辦,趙佶無奈,一面下詔安撫人心,另一方面知會門下省,立即傳旨,斥責沈傲拖延時間,令他速速進兵,不得有誤。
旨意送到了薄城,那聖旨當真一點客氣都沒有,破口大罵得很厲害,沈傲在薄城裡經營出來的威武形象徹底瓦解,真是比竇娥還冤枉,本來他給趙佶的奏疏好好的,趙佶那邊也說了,汴京的事,由趙佶來辦,京畿北路之事,由沈傲全權處置;結果汴京的事,趙佶那邊沒有辦好,反過頭來大罵沈傲一通,讓沈傲來做這替罪羊。
看來這個皇帝的話也不能盡信,十句就有八句是騙人的,沈傲心靈受了創傷,感覺自己騙了一輩子的人,今日卻被人忽悠了,心裡暗暗不平。
那旨意的末尾話鋒一轉,卻不罵了,又誇了沈傲幾句,說朕知爾苦衷,但國事要緊,半月之內,發兵討賊。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沈傲心裡吁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馬軍司如今已經進入正軌,雖然還沒有練到百戰之兵的地步,可是水平已直線上升,不說別的,單體力耐力就有很大的進步,此外,紀律也得到了加強,至少在這馬軍司裡,禁軍現在只知道沈傲而忘掉高俅了。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沈傲接了旨,請傳旨的公公進縣衙裡說話,問了一些汴京的近況,這公公在沈傲面前很是恭謙,立即將蔡京的訊息一字不漏地細說出來;平時沈傲也有人傳汴京的訊息,可是公公畢竟是公公,那些尋常人不知道的事,他也能探聽出點兒風聲,沈傲結合其他渠道得到的訊息,對汴京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
“原來如此,難怪陳先生上一次教自己戒急用忍,看來這汴京裡頭有人給本大人穿小鞋。”沈傲心裡冷哼一聲,卻只是微微一笑,雖然被人捅了軟刀子,可是人家打的是為國為民的旗號,自己能將他們怎麼樣?這件事參與的人太多,就是舊黨裡頭也有人站出來,倒不是所有人都刻意地針對自己。
這公公見沈傲一時恍惚,壓低聲音,道:“沈大人,楊公公叫雜家來傳個話,若是沈大人覺得時間不夠,就是再拖延個十天半月的也沒什麼打緊,其實陛下表面上催促大人進兵,可是心裡頭卻也知道你的苦處。”
沈傲頜首點頭,道:“回去和楊公公說,我自有主意,多謝他的賜教。”
送走了公公,沈傲立即擂鼓升帳,將博士、營官、中隊官全部召集過來,先是拿了旨意念出來,隨即敲著桌子:“既然陛下嚴令進兵,咱們這些吃人俸祿的也沒什麼說的,現在要說的是該怎麼個進兵法,諸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