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什麼?”太后似乎心裡早有了腹稿一樣,不待趙桓把話說完就介面道:“只不過你忌憚人家功高蓋主?這是聖明的儲君該想的事嗎?古來的君王,任用賢明的就是明君,親近小人的就是昏聵之主,眼下國家出了大賢才,身為儲君的卻心生忌憚之心,這像什麼話?”
趙桓道:“孫臣並不是這個意思,孫臣的意思是,沈傲已是親王,封無可封了。”
太后淡淡一笑:“這也未必,大宋雖然沒有進封的規矩,可也沒有人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哀家倒是有個主意,古有周公輔政,今日這平西王賢德不在周公之下,便賜他輔政親王,敕為天策上將,開府儀同三司,可以過問天下軍政事務,輔佐太子監國,如何?”
趙桓聽得駭然,輔政親王四個字再淺顯不過,這意思卻是說,太子不堪當國,因此由沈傲輔佐政務,其職權和顧命大臣沒什麼兩樣。至於這天策上將卻是前唐李世民的封號,也不知太后是刻意為之還是無心想出來的,這四個字本身就是忌諱,至於開府儀同三司看上去好像很尋常,在大宋朝,開府儀同三司的官員多為散職,只是一個榮譽稱號,可是聽這太后的口氣,是要效仿前朝的開府儀同來辦,也就是給予沈傲自己設立王府官職、任免王府官員的權利,最後那過問軍政事務就更加了不得,雖然比不得他這監督軍政事這般威風,可是過問二字,也足夠掩蓋自己的光芒了。
其實說到底,這一連竄的爵位和官職若是給了別人,說是虛銜也不為過,可是全部加在了沈傲頭上,這意義就非同凡響了。這就好像太師一樣,歷朝歷代這麼多太師,說他們德高望重這沒有錯,可是又有幾個權傾天下的,可太師和太師是不同的,就比如那蔡京,便有本事頂著太師的名號總攬三省,隻手遮天,其權勢便是讓趙桓都不得不忌憚幾分。
太后這麼做的用意,反倒讓趙桓有點兒糊塗了,太后這是怎麼了,活到她這個歲數,不會不知道這些進封的後果,這就意味著,大宋朝將會出現三個主人,父皇自然不必說,雖是放了權,可是這皇位還是固若金湯,只要他不死,誰也動搖不得。其次就是他趙桓,以太子的身份監國,名正言順,總攬天下軍政,雖然處處受人掣肘,可若說是次主倒也無人有異議。現在給沈傲加封了這些名目,這大宋朝第三號人物,就正式的落在他的頭上,實至名歸,甚至可以的話,他只要蓋上輔政親王的金印,就可以任免官員,調動軍馬。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太后這樣做,難道只是心血來潮?
趙桓咬著唇,臉色鐵青,太后對他的疏遠,對沈傲的親近便是傻子也知道,這種疏遠讓他滋生出一股徹骨的寒意。
坐在角落裡旁聽的楊真和石英,也都是露出駭然之色,相互對視一眼,也覺得太后說出來的話實在駭人聽聞,太后這麼做,連他們都沒有想到,若只是加一個輔政親王倒也罷了,將沈傲抬為親王之首,以示優渥,以示聖眷,這都情有可原,可是那天策上將和這開府儀同三司,這就是擺明了要讓沈傲自己去建一個小朝廷,任免自己的官員,節制自己的心腹,再加上過問軍政事的名目,更是如虎添翼,有了過問軍政事這一條,平西王甚至可以名正言順的下條子,下詔令到三省,到六部,到樞密院、三司,雖然只是過問,其權柄卻也不容小覷。
太后坐在帷幔之後,卻是氣定神閒的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的道:“東宮為何不說話?”
趙桓心裡想,這件事萬萬不能輕口許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便沉聲道:“太后,孫臣以為此舉大大不妥,平西王的忠心孫臣是知道的,如此厚賜,便是孫臣願意,平西王也未必敢生受,這件事還是再議一議的好,事關到了國體……”
太后冷笑打斷他:“東宮這是不肯了。”
趙桓連忙搖頭:“孫臣哪裡不肯,只是……”
“只是心裡還是不肯是不是?”太后言語冷淡,目光深邃,繼續道:“你是監國太子,難道就不需要賢臣來輔佐?還是太子自認為已經熟稔了軍政,現在就可以獨斷專行了?”
趙桓嚇得額頭冒出冷汗,太后這句話說中了他的心事,可是明明他心裡是這樣想,卻又萬萬不能承認,連忙道:“孫臣不才,豈敢有這心思。”
“沒有這心思,那就該學學怎麼署理軍政,沈傲是個賢才,難得又對咱們趙家忠心,哀家想來想去,能擔當這大任的也只有他了。你不必多言,若是還認我這太后,便立即下詔令吧。”
趙桓想不到太后的態度居然如此堅決,甚至有幾分寧願與他反目也要促成此事的姿態,太后越是如此,趙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