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他覺得很開心。自從巴丹撤退以來,整整七個月,他終於又能指揮部隊,向日軍射出復仇的子彈了。連“東京特快”使他受的罪也一併了了賬。
休伊第二次醒來,天已經大亮。他的腹部完全麻木了。他用手一摸,正規化地纏著整齊的繃帶;看看身上,已經換了一身骯髒的病號服。他已經動過了手術。
他看到了吉姆,問:“日本鬼子的進攻打退了嗎7”
吉姆點點頭:“凡是衝過鐵絲網的敵兵,全部被殺死了。天亮以後,我們的飛機起飛,把敵軍統統趕回了雨林。連長,我站在血嶺上往下看,雨水剛淋過的山坡上,躺著灰濛濛的日軍屍體,足有上千具。我們的人也死了不少。不管是誰的,大部份屍體都殘缺不全了。上帝,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死人,也沒打過這麼激烈的仗,我嚇得渾身發抖。我的連長。”
休伊閉上雙眼,他總算守住了山谷。他不知道軍醫把他的腸子拿走了多少段,他自己還剩下多少根。他自我解嘲地想:
“不管怎麼說,反正他媽的赤痢我是不會再拉了。”
5
“O六二,開啟引擎,準備起飛。”“翔鶴”號塔臺上那個公鴨嗓子航母引導員從擴音器中對他喊。他看見地勤機械師把蒸氣彈射機的鋼纜掛在機腹下的鉤子上。他揚起一隻手,立刻,一位訊號手成V形舉起兩面黃旗。在黎明的昏暗中,他勉強能認出來。他拉上座艙蓋,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把油路的節流閥越調越大。(掃描者注:二戰時沒有彈射器。)
他看見“翔鶴”號航空母艦主桅上的風向標,它的人形尾翼已經向後掠去,母艦迎風航行,他把操縱桿拉向懷中,O六二號戰鬥機翹起了它的副翼。
訊號手把黃旗換成了紅旗。他立刻把油門打到頭。蒸氣彈射機猛地一拉,他感到巨大的加速度,三十米跑道很快到頭了。飛機往下一沉,他再次拉桿,飛機已經聽話地衝向雲天。
雖然早上無法確定全天的氣象,但杉本預感到今天天氣不好,雲層厚,雲底低,許多海域下著熱帶暴雨。一連十八天了,什麼軍艦也沒見到。杉本瑞澤海軍大尉連同整個快速打擊艦隊,一直在一片不大的洋麵上兜圈子。自從丸山政男將軍的仙台師團在瓜島登陸以來,南雲將軍指揮聯合艦隊主力在聖克魯斯群島海域擔任警戒。聖克魯斯群島距瓜島三百海里,美軍任何增援瓜島的航線都在南雲的控制之下。南雲的任務是消滅一切瓜島援軍,保徵丸山師團長一舉攻克飛機場。
杉本大尉充滿了復仇心。
他早不是那種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了。他們從飛行學校剛畢業的時候,對前程都抱有十足的幻想。對他來講,“雛雞”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是一個粗暴的者傢伙,一個能幹的職業空中殺手。
杉本長得矮小,但相當精幹。他的下顎堅固有力,胸很寬,棒球賽時常會打出很漂亮的本壘打(棒球術語)。他做小買賣的父親脾氣很壞,生意不好,喝醉了酒,就拳打腳踢。杉本從相貌到氣質全像他父親。杉本的家譜中沒有武士,但他常常以自己的遠親——一位江戶時代的貴族武士而自豪。父親送他進了飛行操縱學校。這是杉本唯一感謝父親的一件事。
杉木是第七十二期畢業生。剛離校,就奉命調到中國滿洲。昭和十四年(1939年),關東軍挑起諾門坎事件,杉本一夥人猛烈空襲了蒙古的達木斯克機場。他駕駛過各種飛機,同俄國飛行員、中國飛行員交道手,也轟炸過中國的城鎮。他殺人的時候從未猶豫過,他同絕大多數日本軍官和士兵一樣,認為為天皇殺人是天經地義的。
昭和十七年(1942年)春,他同友永仗市大尉一起從烽火連天的中國戰場上抽出來,直飛橫須賀。在海軍航空基地上進行了緊張的母艦訓練以後,連人帶機編入了日本海軍第一機動部隊。他的軍艦是“飛龍”號航空母艦,偷襲珍珠港的大功臣。“飛龍”和姐妹艦“蒼龍”編成第二航空母艦戰隊,由山口多聞少將指揮。杉本同友永是老朋友,他被山口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他們準備在中途島戰役中大幹一番。
中途島之戰,杉本有生以來頭一次被慘烈的戰爭場面所震駭。美國魚雷機捨生忘死地猛撲南雲的艦隊,全部戰死;最後,敵人的俯衝轟炸機炸燬了“赤城”、“加賀”和“蒼龍”號航空母艦。當杉本他們襲擊美國航空母艦“約克城”號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從未見過的兇猛炮火。機群返航“飛龍”艦,山口要求他們再作一次孤注一擲的攻擊,務必擊沉“約克城”號。友永的飛機左油箱已經被打壞,他的油是不夠飛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