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靜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過來了,我們還商量好,乘王志強未回來之前,打“的”到“龍華”去赴宴。
現在倒好,插著個素不相識的、令人生厭的男人,我化妝也不是,不化妝也不是,關鍵是王雪,她今晚第一次上班……
王雪也太大膽了,怎麼招呼也不打,就把這個男人帶來了。
“劉局長那裡的保單你籤不籤?”我板著臉問王雪,心裡面真的想狠狠地罵她一頓,“你準備什麼時候去?人家可是個大忙人。”
王雪陪著笑臉,卻不卑不亢:“算了,今天我不去了,反正,他今天又不一定辦。”
王雪以前說過很多次,要我讓劉歆在她那裡辦保險。我憑什麼讓人家劉歆在她那裡辦保險?我是誰?我是有那個權利,還是有那個魅力?
王雪大概總以為我和潘勁松、劉歆他們的關係……複雜、暖昧,有交易,她總是讓我找潘勁松、找劉歆,辦這辦那,好像人家天生欠我的,好像我又天生欠她的。
我怎麼會不幫她?她是我妹妹,又是我的全部期望和理想,但她有時候的想法和說出來的話,實在是令人傷心,又氣憤。
她明明知道潘勁松和我是在舞廳認識的,既然我說一句頂她說十句,那她為什麼不自己也到舞廳去?為什麼不自己認識潘勁松這一類的人?那樣,她不是也說一句頂別人說十句嗎?
可是,她不去,她非要也拐個彎兒,利用我。
這就是我的妹妹,我的扒心扒肺一心一意為她犧牲我自己的——我的親妹妹。
我很傷心,甚至有些惱火了,她不打招呼,就自作主張地帶了一個這樣的男人來,她什麼意思?翅膀硬了,凡事都不用再跟我商量了?這個男人跟她什麼關係?看他們兩個人之間說話那隨便的樣子,他們的關係絕非一般,而且交往也不是一朝一夕。
“你跟張船怎麼樣了?是叫張船吧?”當著那個“正月初一”的面,我故意問。
“哼!”她不以為然地,“早拜拜了。”
“為什麼?”
“還為什麼?”
她後面說的話,要是讓王蘭知道了,不氣昏過去才怪,她說她跟那個張船,本來根本就不般配,是王蘭想巴結人家那個張副局長,所以,才犧牲她,去討好人家。
她還說,王蘭以“機關單位”引誘她,說只要她跟張副局長的兒子談好了,張副局長就會把她調到他們局去,即使不到局機關,也會找一個比較好的二級單位。這樣,她就不用在保險公司風裡雨裡,日裡夜裡了。
“我覺得,把愛情和權勢,和利益,聯在一起,實在是太俗氣了……”
太俗氣了?哼!你懂什麼?我像你現在這個年齡,我比你還清高。
什麼叫俗氣?你懂嗎?你懂個屁!找了個賣狗皮膏藥的,農村家庭出身的男人,你就以為你很高貴、很清高、很聖潔、很“雅”……
行!行!你雅,我俗,王蘭世俗……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幫你了。
可是,我又沒有別的親人,我只有妹妹和丈夫。
妹妹是一脈相通的,血濃於水,永遠也不可分離的,丈夫,丈夫是半路上認識,也可能半路上分手,原本沒有一點兒干係的一個男人,再說,我和王志強,今天好,明天鬧,分分合合,打打鬧鬧,我們的關係,哪有親姐妹親?
王雪呀王雪,你太令我失望了。
你即使不和副局長的兒子談戀愛,你也不應該找一個“正月初一”這樣的男人。
他有什麼好?是長相英俊?還是會體貼人?還是家財萬貫?還是他特別能幹?
別以為他是“業務經理”,狗屁的經理,想當初,王志強還是中外合資公司裡的財務部長,那又怎麼樣,這年頭,經理、部長、科長,就像農村茅廁裡的蛆,爬得滿地子滿地都是。
還有,千叮嚀萬囑咐,要吸取我的教訓,不要找一個農村家庭出身的男人,因為他們心眼兒小,因為他們無能,還有,他們一旦發了跡,他們照樣在外面尋花問柳。
王志強是這樣的人,劉歆也是。
不行!王雪,她是我的親妹妹,我不能不管她,我還是要管她,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重蹈我的覆轍,或者,比我更慘。
但是今天,我給她面子,我讓她跟這個“狗皮膏藥”先琢磨琢磨,看樣子,他們晚飯要在我這裡吃。
“我這裡什麼都沒有,你們要在我這裡吃飯,你們自己去買菜。”
臨走,我幾乎板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