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已經辨認不出是什麼物體的屍塊堆,小心翼翼的說“逆賊周雲濤無投降之意,執意率兵頑抗,已被歐陽大人斬了!”
許平轉頭一看,胃酸頓時翻滾。這哪還是個人了,說不好聽點,連是什麼動物都不知道了。斬於馬下有斬得那麼慘的嗎?明顯是被戮屍很久了。經過那麼多次的亂戰,許平自認已經習慣這種血腥場面,但現在猛一看還是感覺有些腦袋發腫!
“歐陽泰!”
許平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別被這不明肉塊影響思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歐陽泰後,問“是你殺的?”
“臣魯莽!”
歐陽泰同樣一身是血,不過這血更多的是敵人所出。在全軍萬馬中的衝殺他幾乎沒受什麼傷,此時那把已經染成腥紅色的雙頭槍丟落在地;冷靜下來後,多少有些悔恨的愧疚,趕緊跪地請罪“臣一時衝動起了殺意,本應生擒活口才是。歐陽泰自知過大難免,求主子賜罪!”
“起來吧!”
許平腦子急速運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什麼都沒說,又站到張氏夫婦的屍身面前久久端詳。他目光深沉的看著他們似乎沒有遺憾的容顏,不由得深嘆了一聲。
張蓮蓉確實是個女中豪傑,配得上張維這個忠烈之人。
“主子,我”
歐陽泰滿心愧疚,也不明白許平到底是喜是怒,再加上心裡對自己深深的責怪,根本不敢站起來。
“快起來吧!”
劉士山一直跟在許平身後,從歐陽泰身邊走過時,悄悄遞了個眼色,壓低聲音說“別惹主子生氣了。”
“是!”
歐陽泰這才拿起了雙頭槍,滿面自責的站到旁邊,低著頭不敢再說半句。此時渾身不是血就是灰,看起來頗為狼狽,不過大家望向他的時候都有著敬佩。不管是這股敢殺敢恨的血性,還是節裡的四面兇器雙頭槍,剛才的屠戮給人感覺實在太震撼了,讓這幫血性軍人無不欽佩。
“傳令!”
許平呆呆看了張維好一會兒後,才略帶嘶啞的說“著禮部,將張維夫婦好生厚葬。按五品禮不得有絲毫怠慢!京城張家人才輩出,為國效力為朝廷憲,賜張維金甲一副隨葬,以表其忠心與戰功!”
“殿下仁愛!”
眾將一聽,立刻又跪下去高呼大喊。張維確實當得起這個殊榮,在一千對一萬的懸殊情況下,又無險可守還撐了那麼久,沒有絕對的智慧和堅強的勇氣,根本做不到。大家感慨之時,也沒人覺得有不妥之處。
“歐陽泰平亂有功!”
許平饒有深意的看了看歐陽泰一眼,突然豪邁一笑,滿口讚許的說“千軍萬馬中親手斬下週雲濤首級,立我惡鬼營的軍威,宣示朝廷平亂的決心。著賜御酒十壇,以聊嘉獎!”
“臣,謝恩!”
歐陽泰慌忙跪地謝恩。許平的意思已經夠明確了,不獎勵他斬上將首級之功,但也不會懲罰他一時魯莽之過,這種功過相抵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許平看了看一千將士的遺體,心裡確實有夠疼的;但想想這些將士忠心不二,以死相拼也不讓周家軍踏過半步,又感覺特別的欣慰。著人仔細收殮屍身,火化後,待到凱旋迴京時再為他們風光大葬。這一舉又贏得其他將士感激的眼神,覺得死去的兄弟們已經算值了,太子千歲的高呼聲在響水村上回蕩不停。
匆忙處理不少公務,收拾著戰後凌亂的坡道,唯獨在營後有幾個倉庫沒人敢去碰,因為張維在火燒門樓時幾乎拋棄一切可燃之物,卻獨獨未燒碰這裡的一木一草。許平不說,自然沒人敢問裡面儲存的是什麼東西,不過看這謹慎的態度,不是奇珍也該是至寶,所以眾將都不敢魯莽的靠近。
其實對於這次的詭異偷襲,不少人心裡都存在疑問。除了周雲濤率領大軍大搖大擺的侵犯,而崗哨沒有察覺外,更多的還是他的目的。響水村雖然交通便利,但絕不是津門大軍突破包圍的好地方。
想在這開啟缺口可以,響水村沒有天險的庇護,確實是難以防禦;但惡鬼營也能迅速收攏兵力合圍,只要時間上有些拖滯,就會前功盡棄。就算能咬開一個口子突破出去,但還沒出河北就會遭遇到趙猛的河北駐軍,到時候可就四面受敵了。這樣一看,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許平不管別人的疑問,一切心裡有數,吃了這個暗虧後也謹慎不少。一校覆滅後,趕緊安排換防的區域,直接把陳奇的惡鬼一營放到這裡來。在這個小地方安插一萬兵馬把守,這一舉讓其他人更為困惑,但也沒人敢提出半點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