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喊殺之聲,船上的弓箭手朝蘆葦叢中飛快的射箭。
秦慕白定晴一看,原來有些蘆葦叢中早已豎起了青布包幔的草垛子人偶,眾軍士們的箭法倒也還湊合,許多人偶上已是背滿了箭。
緊接著,軍士們又從梭子船的船艙中搬出一張張大弩,三兩軍士合力拉開,對準水中一頓猛射,然後奮力拖拉,居然也從水中拉起了許多泥沙布袋做成了人偶。
“準備得很充分嘛,演練得有點意思。”秦慕白隨意的輕笑了幾聲,用手輕輕拍打著指揮台的木欄,臉上故意泛現出許多的不屑神色。
趙衝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氣鼓鼓的道:“將軍似乎對彪下的水軍將士們,多有不滿?”
“不滿倒是談不上。我只是覺得,這些兵不太像兵,但倒是些梨園子弟。上陣殺敵不行,登臺獻藝還算湊合。”秦慕白冷笑道。
“什麼?!”趙衝頓時就有些惱了,又不敢衝秦慕白髮火,只得咬著牙忍氣吞聲,喉節不停的上下滑動,眼睛裡已有怒火在升騰了。
其他的將校們聽聞秦慕白此語,也紛自有些慍惱,暗在心中把秦慕白罵了個痛快。
眼見其他人都對秦慕白不滿且有了怒氣,杜成元急忙站了出來說道:“諸位,諸位勿躁!我想,秦將軍的意思大概是,左營的水軍還有繼續操練的必要,還有提升的餘地!——秦將軍,請怒卑職直言,趙衝率領左營多年,一直都在辛苦的操練。雖然水鬼一時尚未清剿乾淨,那該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趙衝與左營的水軍將士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秦將軍就不要太過苛責了。”
秦慕白聽完,也沒急於說話,而是背剪著手一步一步踩著樓梯,蹬蹬的走了下來,直接走到杜成元面前,面帶威嚴目露厲光逼視著他:“杜成元,我有讓你說話了嗎?”
“呃,這……卑職多言,請將軍恕罪!”杜成元急忙後退了兩步拱手賠禮,心中卻在冷笑:你也就這麼點氣度!我替眾家兄弟們說話挨你訓斥,倒也捱得值得。一來二去的,大家對我更加尊崇,對你卻是越加反感。
秦慕白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他這是以退為進旨在收買人心罷了。現在不必與他斤斤計較,秦慕白威嚴的對眾人說道:“眾將官都聽好了!我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護民安邦。大唐對我們軍隊的要求,是功勞,而不是苦勞!有功勞,那才是合格的軍人;沒立下功勞一頓忙活,那就是作樣子瞎折騰,還白費錢糧,與貪墨公物魚肉百姓無異!”
眾人臉色一變,紛紛低下頭,杜成元忍捺不住回擊道:“秦將軍,你這話有些太過頭了吧?襄州的水鬼鬧了幾十年沒見歇停,敢情以往在襄州的官吏將校與軍士們,都是在吃白食了?”
“杜成元,我知道你們不服氣。”秦慕白並沒有急著生氣發怒,而是冷笑道,“我也沒有說,你們都是在尸位素餐不務正業。只是這左營水軍花架子太多,實戰能力實在太過差勁,本將真是有些看不過眼了。你們放眼看看,這十艘神魚飛船,得耗費多少軍費錢糧、人力物力?若是將這些錢糧用到實處,別說是區區的西河漕水鬼,就是一個割據的城池也能拿下了。”
趙衝快步從指揮台上跑下來,抱了一拳,氣沖沖的道:“將軍何以認為彪下的水軍戰鬥力不濟?”
“好,本將讓事實來告訴你們!”秦慕白眉梢一揚星眸一閃,大喝道:“龐飛何在!”
“末將在!”龐飛大步迎上,重重抱拳道。
“令,百騎眾將士,卸甲!”
“是!”龐飛二話不說應諾下來,與其他三十名百騎將士瞬間將身上漂亮的明光甲脫了下來,個個坦露了上身脫掉了鞋襪,昂然挺立在早春的寒風之中,個個形容彪悍精神抖擻。
“現在你們就是西河槽的水鬼,下水,去與白浪水軍較量吧!”秦慕白沉聲下令。
“是!”
整齊的大聲應諾之後,三十一人齊刷刷的從兩三丈高的神魚飛船上一躍而下,“撲通通”的直落水中。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跑到船舷邊去看。
這麼高的距離,就算是水性熟稔之人也不敢輕易往下跳,落水之時的撞擊力,就足以將許多人震暈了。龐飛等三十一人如同魚鷹般落水之中不見了蹤影,只見幾個水花翻閃,眾人已在數丈開外冒頭,忽而又潛入了水中,不見半點痕跡。
趙衝頓時驚愕的呆大了眼睛,滿副不可思議的神色。杜成元等人也是同樣的表情,極為震驚。
在他們的心目中,北方能有幾個會水的?可眼前的這些人,分明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