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已經全身覆沒……
秦慕白的手,抖了一下。一團墨汁滴落下來,賤成了數瓣。
李道宗與蘇定方都臉色微變。他們,還從來沒有看到秦慕白露出如此驚悸與慌亂的神情,哪怕是稍閃即逝的。
“慕白,你怎麼了?”李道宗問道,“何時讓你如此驚悸?”
心細如髮的蘇定方勸道:“慕白,你放寬心。大帥征戰半生無人可擋,智勇雙全老謀深算,說不定早已安然脫身在趕往蘭州的路上了!”
“嗯……”秦慕白收回神思應了一聲,重新拿起一張紙箋書寫,一邊說道,“如你所說,凡事先做最壞的打算。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父帥所部已然潰滅,那麼,不能再將薛萬徹所部也搭進去。”
“你的意思是說……讓薛萬徹不必等大帥所部兵馬了,率先撤回玉陽二關?”蘇定方驚訝道,“慕白,這……不妥啊!”
李道宗雙眉緊鎖,說道:“慕白,本王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肯定是恨不能插上一雙翅膀飛往高昌,將你父親接回來。但是此刻你掌控大局,一切要從大局利益出發。你剛才說要先做最壞的打算,這是很冷靜很明智的……但是,於公於私,我們都不能棄叔寶於不顧。不如,採取一個折中的方案。讓薛萬徹以一月為期。一月之內叔寶若回當然最好,兩部兵馬一同退守玉陽二關;一月之內叔寶若不回……”
“就按王爺說的辦。”秦慕白麵如鐵石揮筆如飛,很快寫下了一封軍令,拿出自己的大都督帥印重重的蓋上,吹乾墨汁交給蘇定方,說道,“師兄,拜託了!”
五個字,讓蘇定方頗感沉重。他一直都清楚,秦慕白不是那種輕浮淺薄之輩。尤其是在處在了蘭州之主的位置後,他更加的穩重與老練,感情也變得複雜而深沉。此刻,誰都清楚秦慕白有多想盡快的接回自己的父親。哪怕,他現在就傳令薛萬徹讓他兵發高昌去救秦叔寶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秦慕白沒有這麼做,因為薛萬徹所部絕不能有失,否則非但是救不回秦叔寶,還將導致玉陽二關的淪陷,從而使得蘭州門戶大開全線崩潰!
於是秦慕白做出了一個最冷酷的決定,料想父親那邊已經出事並無可挽回……再盡人事,聽天命!
李道宗看著秦慕白,眼神複雜而深沉。他很清楚,此刻的秦慕白,已不是早年他在晉州時認識的那個秦慕白了。現在,他已經敢於肩挑重任我行我素,在軍事政治上也越發趨於成熟。
可是這種成熟,往往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蘇定方率領秦慕白麾下親勳的一萬翊府精銳越騎,星夜離城走了,帶著一紙足以釐定萬人生死的重鎊軍令。
夜色如墨,冷月懸空。
秦慕白獨自一人站在蘭州的城頭,負手舉目遠眺西北,靜如遠古的石塑。
“父親……你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對麼?你知不知道,三郎有多想念你……”
第392章 把酒奉陪
深夜,大都督府書房中仍是亮著燈燭,人影綽綽。
秦慕白一手掌燈一手背剪,獨自一人站在大地圖前,久久凝望。
蘭州,正面臨一場襲捲天地的巨大浩劫。大非川,大戰在即,噶爾?欽陵雖是蠻人但不失為一時之名將,用兵老道城府深遠,是個勁敵。他麾下的二十萬高原鐵騎更是不容小覷;與此同時,蘭州的元氣尚未完全恢復,軍事民生百廢待興,實力並不雄厚。眼下,秦慕白手中能拿出的兵馬,除了大非川的五萬守軍,就只剩蘭州城外侯君集所率領的三四萬左威衛野戰軍了。一共加起來不到十萬人,其中還有少半是新兵……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秦慕白眉頭深鎖。
若只是兵力上的差距,還自罷了。高昌,蒲昌海,玉陽二關那一帶,一共羈留了五萬蘭州精銳之師,如今正相當被動的落入一個巨大的圈套之中,生死難料。如果將這一旅兵馬調回蘭州,秦慕白將有十足的信心與把握與噶爾欽陵放手一戰。
可是,噶爾欽陵處心積慮的誘敵深入分化蘭州主力兵馬,豈是那麼容易放手?他借刀殺人,用西突厥與高昌等西域諸國來牽制秦叔寶一方人馬,再後院放火趁火打劫……不得不承認,噶爾?欽陵的這一手玩得極是漂亮,足以彰顯他良好的大局觀與精妙的戰略部署能力。
這一次的戰爭,已經不是純粹的陣前比拼兵馬廝殺了。這關係到整個河隴與西域的大局走勢與國際力量的博弈。
原本,這些大事都該是由大唐朝廷來下大力氣解決。可是現在,全都一古腦兒的壓在了秦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