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口爍金,積毀銷骨啊,舅父大人!”李泰大聲哭求,“就連舅父大人您……不也正懷疑是泰所為嗎?否則,緣何深夜造訪,可不是為了一探究竟?”
“……”長孫無忌一時無語以對,看李泰這情形,的確不像是兇手。因此心下略略放寬,輕吁了一口氣道,“不是便好。你且先起來,我等好生計議。”
“是、是!謝舅父大人!”李泰感激涕零,撐著膝蓋吃力的爬起來,又殷情的攙著長孫無忌坐下,自己垂手立於一旁,做子侄侍奉尊長之相。
“告訴我,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長孫無忌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問道。
“我……”李泰遲疑了一下,小心的道,“我現在就想知道,父皇如何看待此事?還有,朝野風傳父皇突然病倒了,可有……此事?”
“沒有的事。”長孫無忌斬釘截鐵的道,“至於皇帝陛下的心思,也不是臣子能夠揣度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陛下一定十分震驚憤怒。若查出兇手,必將其碎屍萬段,銼骨揚灰!”
李泰愕然的怔了一怔,賭咒發怨的看著長孫無忌,“不是我乾的!”
“你難道是在不打自招嗎?”長孫無忌沒好氣的斥道。
“不、不是……”李泰尷尬的苦笑,“事發突然,泰……也是心亂如麻。”
“哼……”長孫無忌輕哼了一聲,隨即低聲快語道,“朝廷已派褚遂良前往涇州,專查此案!”
“噢!”李泰連連點頭,“對,要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那些個賊子,真是狗膽包天了,連皇族都敢下手!”
長孫無忌細細觀察李泰的一舉一動與神色變化,一時間也的確是沒有發現什麼破綻。思忖了片刻後,他說道:“你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講?如果沒有,夜已深沉,我便告辭了。”
“呃……舅父大人,這個……”李泰欲言又止,十分躊躇。
“說!”長孫無忌頗不奈何的低喝了一聲。
“泰聽聞,朝廷已啟用閣部硃批,敢問舅父大人,可有此事?”李泰終於問了出來。
長孫無忌雙眼一眯精光畢閃,隨即一閃而逝,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你臥病府中,訊息倒是靈通。不錯,是有此事。”
“那麼泰想問一問……現在是何人監國?可是我九弟,晉王?”李泰問道。
“不是。”長孫無忌輕描淡寫的道,“陛下猶在,只是一時齋戒清靜,何須皇子監國?”
“不對吧,舅父大人?”李泰咧起嘴,笑得十分人畜無害,說道,“若非萬分危急與特殊的情況,朝廷是不會啟用閣部硃批的。除非……我父皇是真的突然病倒了,或者是……發生了別的什麼情況。”
“啪”的一聲重響,長孫無忌拍案而起,指著李泰怒斥道:“李泰,你是何居心?!”
李泰頓時嚇得跪倒在地,“舅父息怒,泰犯何錯?”
“你這不忠不孝之徒,還不知錯?”長孫無忌怒斥道,“既是猜測你父皇病重,你該是擔憂、痛心與焦急才是。看你現在這情形,卻是滿副志得意滿、歡喜不已!——說,你是何居心?!”
“呃!這……這!”李泰一時無語以對,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嘴裡只得囁嚅道,“舅父大人何必如此激動?泰不過是想問個清楚明白。泰心中,自然是擔心父皇安危的;泰寧肯自己減壽夭亡,也不願父皇遭受任何病痛啊!”
“哼……”長孫無忌冷冷的笑了一笑,心中只在罵道:你這胖子,居然還敢在我面前耍花槍、繞圈子?看來不唬詐你幾下,你不會露出狐狸尾巴!
長孫無忌便說道:“我再說一次,陛下沒有生病,信不信由你。至於監國皇子的人選,你就不必多慮了。這不是你該考慮的東西,明白了嗎?”
“是!……泰,並無非份之想。”李泰低著頭,老老實實的說道。
“那我走了,你好自為之。”說罷長孫無忌抬腳就走。
這下李泰可就真急了。他雙膝跪地急急前走了幾處,一把抱住長孫無忌的雙腿,“舅父大人,你好狠心哪!”
“你這是幹什麼?!”長孫無忌作憤怒狀。
“舅父休要瞞我,我都知道了!”李泰終於實話實說,“三哥遇刺,父皇病重,朝中已是無主,因而才緊急啟用閣部硃批!原本聽聞這些訊息,泰心如刀絞恨不能代父兄受殃。但更加念及大局,可不願我李唐的江山在此時陷入混亂與崩潰啊!”
“你這小子,口是心非!”長孫無忌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事到如今,你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