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皇帝是比較親民的。
翻譯一下就是皇宮其實沒什麼秘密,皇帝今晚和誰睡了,明天東京的市民就都知道了。
普通的市民,都能知道宮中不少情報,何況蔡京這種高階幹部。
蔡京馬上一五一十的彙報:
“官家前些天似乎派出了一些兵馬,也不知道做什麼,但領軍的是個宦官,太后也是默許了。”
“而這兩天,官家在宮中坐立不安,彷彿很擔心什麼事情,周邊的人也不知道。”
慕容復聽了,便知道趙煦大概已經察覺出不對了,兩浙路離東京雖然遙遠,但是這麼多天李憲都渺無音訊,這顯然不是什麼好訊號。
看來,必須要對這個皇帝重拳出擊了!
朕?
狗腳朕!
“端王如何?”慕容復突然問。
蔡京一愣,略一思索,道:“端王多才多藝,是個富貴王爺。”
慕容復又問:“端王可以為君乎?”
蔡京思索片刻,猶豫道:“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
慕容複道:“端王日常出入何地?”
蔡京道:“端王近日好蹴鞠,常去齊雲社,日常在府邸畫花鳥。”
問完了端王,慕容復又問道:“京城慕容延釗一族,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蔡京又說了當今東京慕容家的情況。
慕容延釗是武將出身,可是他的子孫後代都已經轉文官,是一點軍權都沒有了。
當今慕容家的領銜人物是慕容彥逢,元佑三年中進士,現在官並不大。
但是慕容家也是早年跟著太祖陳橋驛入關的,祖宗早把後輩兒孫能吃的苦都吃乾淨了,因此慕容家的關係網還是很硬的,又是文官家族,又是功勳世家,在東京頗有些能量。
“蔡京,蔡卞,我要做一件大事,你們也要陪我做這件大事!”慕容復摸清楚情況後,便正色道。
蔡京和蔡卞對望一眼,都心感不安,蔡京道:“主公要做什麼大事?”
慕容復大義凜然的說:“當今的天子趙煦,不是個好皇帝,我觀端王穩健,可以君天下。我要廢了趙煦,立端王為帝!”
慕容復的佈置還沒有完成,趙煦就打亂了慕容復的佈置,正常的打法是慕容覆在一次次反圍剿中發展壯大,虎踞東南。
但慕容復怎麼會跟著別人的節奏走?
他選擇“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你派李憲圍剿燕子塢,我就以一己之力在東京扮演董卓,廢立天子,讓東京亂起來!
東京一亂,就沒空注意地方上的小叛亂了。
等慕容復開始行動的時候,大宋就無力迴天了。
慕容復並不想接大宋的沉痾,打算一張白紙上作畫,不然直接就到中樞篡權了。
但篡權之君,權威不足,不足以實現慕容復的野望。
不是慕容復狂妄,是他要乾的事情,必須是一刀一槍混一宇內的君主,才能實行的。
朱元璋是皇帝,建文帝也是皇帝,能是一回事嗎?
皇帝只是一個名號,如何有效的把自己權威貫徹到整個帝國?這就需要一個由上到下的大的班底!
朱元璋的班底其實就是大明軍戶,所以他殺國公如殺狗,因為戚繼光的祖先,張居正的祖先,孫傳庭的祖先,這些大明軍戶之中的中級軍官,才是朱元璋真的擁護者。
明朝別的皇帝想殺國公如殺狗,是辦不到的,甚至自己易溶於水。
為什麼?
因為權力的底層邏輯是下級的服從,除了開國之君,幾乎沒有皇帝可以建立起權力自皇宮到鄉村的傳遞介質,只能依賴官僚集團與他合作。
權力依靠官僚集團去維護,去傳遞,自然就會受制於官僚集團。
這就是萬曆皇帝和文官集團斗的都快被氣死了,但什麼都做不到的原因。
慕容復只是想當個皇帝的話,生死符操縱個傀儡皇帝,在中樞一步步搶班奪權,學宋太祖欺凌孤兒寡母篡位就好了,難度最低。
但是這樣的王朝,不過是大宋屍變之後產生的殭屍,這樣的皇帝,權威也大不了,因為沒有實際上傳遞權力的介質,還是需要依靠原本的官僚隊伍,甚至因為合法性不足,要和司馬家一樣瘋狂妥協。
要妥協出個“王與馬,共天下”,那這皇帝當不如不當。
“主公欲為董卓之事乎?”蔡京卻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