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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的說話聲漸遠漸輕,終於聽不見了。
緊張得頭皮發麻的安陽從隱身的大樹幹後面露出身來,眼睛瞪得直直的,腦殼裡一片茫然。
纏溪之戀 十五
安陽撥通七里衝李昌惠家的電話,才響了一下,電話就有人接了:
“你找哪個?”
聲音壓得低低的,安陽還是聽出來了,這是任玉巧。
“我是安陽,你們在家嗎?”
安陽試探地問著,抬起頭來,瞅著自己那一輛停靠在路邊的新嶄嶄的別克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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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娃兒在家,娃兒剛睡著。昌惠和她男人都在外忙,安陽么弟,你哪天來?”
安陽明白她為啥子壓低嗓門說話了,他往兩邊瞅了一眼,道:
“我這會兒就來,行嗎?”
“這會兒來?嗯,這……要得、要得,你來吧。多長時間到?我總要準備準備啊!”
安陽想象得到她那吃驚和發慌的神情,坦然說:
“不要準備啥子,我恰好在郊區辦完事,路過七里衝,就轉過來看你。”
這是他預先想好的措詞,其實他是特意來的,而且故意挑李昌惠和她男人不在家的時間。車子在七里衝轉了一圈,他已經找到了李昌惠家租住的那個農家舊院壩。
他把車子停在離加油站不遠的路邊,一來是安全,二來是不想把車子開到那片農家院壩跟前去。聽明白就任玉巧一個人在家,他甩著雙手,慢慢吞吞地朝那個院壩走去。
冬日的午後,農家院壩裡一片明晃晃的太陽。
安陽剛一敲門,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就傳過來了。
門一開啟,任玉巧出現在門口,慌里慌張地招呼著:
“安陽,你來得好快啊,我以為總得等上半個鐘頭。哪曉得,你像會飛一樣,說到就到了。哎,就你一個人來?快,快進屋來。”
她說的話愈多,愈是顯得神情緊張。
安陽隨著她一進屋,她就把門關上了,還利索地落了鎖。
冬陽從窗戶裡照進屋來,屋裡還暖和。
安陽在靠牆的一張鋪著大毛巾的沙發上剛落座,任玉巧就端了一杯茶過來。
“吃茶,吃茶。哎呀,你看,這屋頭好亂。”
說著,她隨手取走了一件搭在沙發上的衣裳。
沙發有點塌陷了,安陽坐著感覺不舒服。
他端過茶几上缺了口的杯子,瞅了一眼,杯子雖是缺口的,茶葉卻是涼水井的好茶。他不由朝著杯子吹了口氣,呷了一口茶。
“這是我從涼水井帶出來的。”
任玉巧挨著他在沙發上坐下,轉過半邊臉,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說:
“安陽,六七年了,你真一點也不出老,相反白淨多了。不像我,活脫一個老太婆。”
“你也不老。”
“哪裡呀!”話是這麼說,任玉巧的雙眼亮晶晶的,還是顯得神采飛揚。
“我不說瞎話。”
安陽不是恭維她,她確實不出老,原先黑黑的臉現在紅潤了一些,額頭上添了些細紋,也還耐看。
任玉巧的身子往安陽身上輕輕一靠,說:
“都說你發了大財,當了真正的老闆,討了漂亮婆娘,住上了花園別墅,日子過得十分安逸。”
“你呢,”安陽不接任玉巧的話,岔開話題問,“這些年是咋個過來的?”
“昌惠出嫁以後,我就挨昌華過,等著他從縣中畢業,他沒得考上大學,母子倆勤扒苦掙地為他娶了一個婆娘。成家以後,昌華就去深圳打工。這兩年他在那裡站穩當了,把婆娘娃兒接了過去。我在涼水井就成了孤身一個,恰好昌惠家要人幫忙,我就來了。”任玉巧兩眼灼灼地瞪著安陽道,“哪曉得,剛來沒多久,就聽說任紅錦和李昌芸死了。”
“真是不幸。”安陽幾乎是無聲地說著,把手搭上任玉巧渾圓的肩膀。
任玉巧的肩部顫動了一下,把整個身子轉過來,大睜著一雙淚眼,盯著安陽喚了一聲:
“安陽么弟。”
安陽應了一聲,朝她點頭。
她把臉貼近過來,嘶聲說:
“你走以後,雖說是無望了,可我仍想你啊!安陽,想得我好苦。”
說著,她嗚咽起來。
安陽抹拭著她臉上的淚,把臉挨上去,親著她。
任玉巧雙臂一張,緊緊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