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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n'都要去河邊騎一會馬。

傍晚的時候,達西突然出現在篝火旁,他滿面淚痕。大家正在嬉笑著看哈謝和魯尼跳熊鬥舞。他們倆喝多了,嘴裡發出“吼莫、吼莫”的叫聲,彎著腿,傾著身子,跳得搖搖晃晃的,十分有趣。達西的淚水讓瑪利亞一驚,她以為馬出事了,剛要問他,只見妮浩從火堆旁站了起來,她打了一個激靈,對達西說:是金得吧?達西點了點頭。

達西騎馬歸來,快到營地的時候,從一棵風乾的松樹上,看到了金得懸掛著的屍體。那棵樹我見過,它雖然直立著,但已乾枯,身上一片綠葉都沒有,只有兩片鹿角似的斜伸出來的枝椏。當時我和依芙琳拾柴火的時候,我剛要在它身上動斧頭,被依芙琳制止了。我說這棵樹已經死了,為什麼不能砍?依芙琳說既然這棵樹的枝椏像鹿角,就不能輕易砍了它,沒準哪一天它會復活。依芙琳怎麼也不會想到,正是這棵樹索去了金得的命。那枝椏看上去又幹又脆,似乎連貓頭鷹都禁不住,誰能想到它卻能穩穩地把金得吊死呢?不是它是鋼鐵變成的,就是金得是羽毛變成的。

妮浩說,金得很善良,他雖然想吊死,但他不想害了一棵生機勃勃的樹,所以才選擇了一棵枯樹。因為他知道,按照我們的族規,凡是吊死的人,一定要連同他吊死的那棵樹一同火葬。

我還記得當我們到達出事現場的時候,那棵枯樹突然發出烏鴉一樣“嘎嘎”的叫聲,接著,它的身子向西面傾斜,懸空的金得也跟著向西傾斜,它就彷彿是抱著金得一樣,“轟——”的一聲倒在林地上,斷成幾截。很奇怪的是,樹身斷了,那兩片鹿角似的枝椏卻絲毫未損。依芙琳走上前,用腳狠命地踩著它,聲嘶力竭地叫著:鬼呀,鬼呀!她用盡了力氣,枝椏卻完好無損,依然向她張開美麗的觸角。依芙琳哭號著,坤得卻哭不出來。坤得的臉被痛苦弄得扭曲了,他最後哆哆嗦嗦地對依芙琳說了一句話:這回他是你依芙琳的兒子了吧?

大概沒有一個薩滿能像妮浩那樣,在一天之中既主持了婚禮,又主持了葬禮,而且是為同一個人。吊死的人通常當日就發喪,所以我們把金得活著時穿過的衣服、用過的東西都拿來,連同金得和那棵樹,一同火葬。當妮浩點起火來的時候,傑芙琳娜突然往火裡衝去,她哭叫著:金得,別撇下我,金得,我要跟你一起走!我和瑪利亞合力拉著她,可她的腳還是踏在火上了,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最後伊萬用他那雙力大無窮的手把她從火堆旁拉回來,她坐在地上,哭得那麼的悲切。

火光撕裂了黑夜,也映紅了傑芙琳娜的臉。我們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達西突然走到傑芙琳娜面前,他跪下來,對她說:金得不要你了,你就是跟著他走,他也是不要你的。你去追一個心裡沒有裝著你的男人,是不是太蠢了?!你嫁給我吧,我娶你,我不會讓你往火堆裡跳的!

如果你們問我:你這一生經歷過多少驚心動魄的時刻?我會告訴你,達西跪在火葬金得的現場,向剛剛成為寡婦的傑芙琳娜求婚,是我所經歷的最難以忘懷的時刻。瘦弱的達西在那個時刻看上去就是一個威武的勇士。

在場的人都呆住了,不呆的只有火光。它越燃燒越旺盛,一股奇異的香氣撲入鼻息,誰都知道,那是金得的肉體即將融化的氣息。

瑪利亞愣怔了許久後,突然醒過神來,她抱住達西,連聲叫著,達西,達西,你醉了嗎,你醒醒神啊。傑芙琳娜比你大這麼多,又是個歪嘴,她現在已是寡婦了,你瘋了嗎?你可不要糊塗啊,達西,達西!

達西不說話,他推開瑪利亞,依然跪在傑芙琳娜面前,溫柔地看著她,好像燕子看著自己的巢|穴;傑芙琳娜呢,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姻緣驚呆了,她不再哭泣,她看著達西,就像一株枯萎的草在看著久違的雨水,滿懷期盼和感念。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時刻,妮浩唱起了神歌。為她伴奏的,是“劈啪劈啪”的火聲。

魂靈去了遠方的人啊,

你不要懼怕黑夜,

這裡有一團火光,

為你的行程照亮。

魂靈去了遠方的人啊,

你不要再惦念你的親人,

那裡有星星、銀河、雲朵和月亮

為你的到來而歌唱。

火光漸漸小了,熄滅了。枯樹和金得一起化為灰燼,黑夜又掉頭回來了。我們返回營地。婚禮的篝火已經像花一樣凋謝了,營地裡瀰漫著哀愁的氣息。依芙琳哭泣著,瑪利亞也哭泣著,我不知道該安慰她們哪一個人才好。我悄悄問走在我身邊的達西:你真的'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