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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跟聰明人交談,你開個頭,他就明白你的意思,跟愚蠢的人交流,你說得再明白,也可能被誤解。釗人還給我講了不少外面的新聞,讓我詫異驚訝,我的思想境界一下開拓了許多許多,覺得自己成熟老練了,心裡有了不少計劃和打算,感到自己的理想並不遙遠。

當我對外界不再那麼陌生和響往,這時倒想回去踏踏實實地工作,幹出一點成績來充實自己的人生。

可是一回到家鄉,我又感到一種不舒服,在外地我能警惕著按自己羨慕的方式去行動,言談也有講究,道德性格都有新的風貌。一到重新陷入這死氣而混沌的環境裡,那種舒暢的心情,輕鬆的步伐,對理想堅定的信念,又被烏煙瘴氣的罵街、無休止的鄰里糾紛、庸俗勢利的眼光給淹沒了。

就在回來的當晚,叔叔家來了兩位闊氣的朋友,叔叔讓我去陪客。只見兩人正手舞足蹈地談論著:“有一天我到公園去,偷偷數一下,有七對,七對在那裡……”我頓時感到一陣噁心,他們也是剛從大城市回來的,然而注意和關心的竟是那些。我找個藉口急忙躲開,一付好的心情,也被攪亂了。我覺得對故鄉的印象,還是在離開她時好一些。(待續)

十、人生漂泊——發配“邊疆”(4)

8月25日我再一次告別故鄉到外地去,六年前我揹著痛苦和希望自願到水庫工地去參加勞動。這次正當我找到新的理想,要為之奮鬥的時候被調走了,調到一個偏遠的漁村小學去。

兩位弟弟送我到車站,上了車才覺得失去了一點什麼,家庭給我溫暖也令我討厭。由家庭瑣事引發的鄰里糾紛,既無聊又煩人,常常攪得我心靈上不得安寧。母親總是那麼軟弱老實,成了別人可欺的物件。我為了替母親分憂說話,抵制那些不講理的人,又難免得罪鄰人親戚,這對一個致力於奮鬥的人來說是十分多餘的。

鄰里間有和睦的,也有爭吵的,這是常有的事,誰也說不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很少能爭個是非曲直。我只想談談自己的苦惱和無奈。也許從現在看十分無聊,但畢竟又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承認那時跟鄰居的關係處理得不好。我這人脾氣躁,有理說理,不會拐彎抹角,更不會背後使壞。而有些人卻不肯講理,或故意不講理,專用“潑”和“辣”來壓人。我也曾想過忍耐退讓,凡事有利有弊,這方面失去的,會在另一個地方得到補賞。瞎子雖看不見東西,耳朵卻變得十分靈敏。世間的事原不必太較真,暫時討了便宜,不見得永遠就好;受一點委屈,未必全盤皆輸。可是有時我又覺得不能太死心眼,如別人攻擊的那樣,是個“書呆子”,好讓一些人來欺侮,不給予回擊是不會叫她們住手的,還要得寸進尺,日益蠻橫起來。

可是隻要我忍不住做出以牙還牙的舉動,便落入她們的圈套。她們可以整天站在那裡惡言穢語隨意罵人,而不怕侵犯“*”。我不能,有時態度生硬一點,象對待路中的頑石,企圖一腳踢開了事,便落得個“土匪”的惡名聲,還要老師長老師短地譏諷起來。兩個人擠在院子裡交頭接耳,看見我就故意你一言我一語,跟說雙簧一般,卻句句衝著我。我很苦惱,生活中為什麼有這樣的人,對她們毫無辦法。一回到家裡,她們便會象鬼蜮一般,在我腦子裡或隱或現,我即使躲到房間去,也還聽得見她們指桑罵槐的聲音。

我知道,這些人每天吃飽了,沒有正經的事可做,只好找些無聊的來發洩。她們除了料理家務抱孩子,一有閒空就串門,幾個人聚在一塊議論人家的長短。無論哪裡出了新鮮事,都躲不過她們的耳朵,又特別喜歡別人的不幸,因為她們自身並不幸運,只好希望別人一樣遭殃,以增強她們自己活下去的信心,滿足內心的妒忌,企圖將擺脫困境寄託在別人的災禍上。只有到了別人一敗塗地,一輩子翻不了身,才又大發“慈悲”,可憐和同情起來,以說明她們不是壞心腸的人。

這種人彼此間也常爭鬥,壯者一手撐腰板,一手拿指頭朝對方的鼻樑數落著;矮者口角邊唾沫四濺,雙手如潑水般反覆回敬。聲調時而高亢,時而低泣。在大庭廣眾之下互相挖苦、取笑、辱罵、誣陷,把一切羞恥事都搬出來示眾。這樣的表演往往還沒有在眾人眼裡消失,雙方無須談判言和,一方便又躲到另一方廚房裡議論起他人的私事了。

其中一位女人,後來用她的行為給自己下了詮註。在一次政治運動中,這女人被揭發出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正在受審查,這在當時是件人人唾棄的事。我一點不感意外,這種人完全做得出不光彩的事來。可是嚇壞了她的婆婆,簡直是飛來橫禍。先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