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街景在窗外一幕幕飛掠而過,初上的華燈,來來往往的路人,一張張或是歡喜,或是落寞的陌生面孔。這座龐 大的城市,道路縱橫交錯,益發像是無盡頭的迷宮了。當遠遠瞧見 了家的所在時,許廷章忽然有點迷惑不定,他不禁按住了心口,放緩了車速,細細品味著內心的感觸,旋即他就明 白到了,不斷泛湧著的是濃濃的歸屬感。他身邊的陸建輝,在那一個瞬間,也有了相同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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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陸建輝準備去餐廳做午飯,在電梯口見到了高霖,他今天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悠閒地斜倚在 牆上,顯 然是在這兒等人的。“陸大哥,搞定了,這個給你。”他遞過來了白色信封,陸建輝接了過手,在四周掃視了一遍 ,確認了沒有別人,這才將裡邊的東西倒出來。落在他手心裡的,是幾張照片,和一沓鈔票。這錢並不是從許廷章 口袋裡拿出來的,給 了他奇怪的感受,淡淡的,不是很強烈。“攝影師都說拍的很好,照片交給了宣傳部了。”高霖說道,和陸建輝一 起走進了電梯,輸入密碼選擇了樓層號,電梯門合上了,“林一柯的死對頭也交了照片,可是輸了,這季的宣傳落 在了一柯的隊伍上,而且海報和畫板都選了你的,就是你 手上的幾張,在我們特萊斯所有的旗艦店。”
多年前的皇室血統隨著肉體上的詛咒完好地儲存在他的血管內,並沒有被時空的轉變稀釋,陸建輝並不太肯定 皇室後裔的說法,那多數是先輩的胡謅,不過他撿起那幾張照片細看,薄薄的紙片上的人影,濃縮了他那一刻的畫 面。也許是燈光角度,也許是攝影技術,上面的他連他自己見了都陌生,卻一眼就認出了是他。那時攝影師讓他坐 在一張棕紅色的沙發上 ,他在指示下襬出了舒適的隨性的姿勢,雙手交叉著,眼神漫不經心地望向了鏡頭,唇角微揚了近似於嘲諷的淺笑 ,渾身都瀰漫著沈穩和危險,舉止還頗為高貴雍容。拍攝這張照片,攝影師希望他能凌厲一點,比較貼合主題,他 便是回憶著那天在車裡與許廷 章做完愛,他赤裸著從別人眼底下滑過的剎那,心底就仿似被開啟了一道門,不知名的情緒猶如一隻巨獸嘶吼著奔 了出來,等他的心海波平,攝影師已經抓取到滿意的相片。
叮的一下提示,電梯門開啟了。陸建輝把照片塞進了口袋,也將錢放回了信封內,插在了後腰,上衣剛好將它 蓋住。他現在需要做好許廷章大發雷霆的準備了,平日裡的所有 事,他都依從著許廷章的要求,竭盡所能地呵護他,寵愛他,這次應該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忤逆。他這幾天想 通了,意識到自己不能永遠地活在許廷章的天空下,連呼吸空 氣都要許廷章給他,因為倘若許廷章有一天對他膩味的時候,他們兩個的死期就都到了。許廷章膩味了他的話,他 預感囚禁著心裡頭那 只野獸的門鎖就會脫落。而失去了爸爸和舅舅,許竟就太可憐了。相對這些而言,承受許廷章的怒意,便沒有那麼 恐怖了。
許竟的學校是五點半放學,許廷章將下班的時間提前到了五點鍾,開車四十五分鍾就能抵達校門口,這樣就能 接了兒子再回家。除開是有特別的事情,現在許竟都不會讓司機接送,這點轉變是否代表著許廷章對兒子會用心了 ,陸建輝也不確定,不過能讓許竟高興,是因為什麼都不重要。許廷章之所以會這麼做,也不是基於多偉大的父愛 ,只是許竟是他兒子,兒子跟舅舅比跟父親親熱那麼多,他少不了有些吃味,又考慮到陸建輝對許竟無所不在的關 懷,認為自己也要為兒 子付出些,這才匹配他的身份。陸建輝把許竟所有的方面都照顧到了,唯獨不會開車,他就只有這個可以做了,並 且還不難做到,不怕自己半途而廢。
這一天,許竟照常在校門口等待,背著他的書包。這所校園內的學生多是家境優越的,非富即貴,學校深怕他 們在上下學途中會有意外,接送的校車上也會隨著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校門口也有四五個大漢在把門。許竟就站 在其中一位的身邊,從小被人反覆叮囑,他很聰明謹慎,從不會獨自一個 人走動的。在等待中他多次看了看手錶,正估算著時間,就見到熟悉的黑色車輛駛來了,他往前走到了街邊,露出 了開朗的笑臉,舉起手臂揮動:“舅舅,這兒這兒。”那車子剛才停妥,陸建輝就從副駕駛下車來了,他彎腰抱起 了許竟,說:“小竟,等很久了吧?”許竟搖頭,“不久,我也剛出來呢 。”用童稚的聲音說道。陸建輝心疼地親了親他的小臉,抱著他一起坐進了後車座。
每次接了許竟上車,陸建輝總會和許竟聊起學校的事情,問問他今天過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