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漕糧,都是由水路,主要是大運河北運至通州,在通州卸船以後,將其中一部分運往京師,分倉儲存。其中輸送京師糧倉的部分,稱為“正兌米”,供八旗兵丁餉米;留儲通州倉的部分,稱為“改兌米”,是供王公百官的俸米。王公百官的俸米,須自行前往通州領取。以上幾項,以入京倉的八旗甲兵之米糧數額最大,每年約240萬石。
此時乃是四月,上一批糧食已經運完。漕運糧食來自江、浙、皖、贛、湘、鄂六省,漢軍堵住了濟寧的運河,若是讓運河無法通航幾個月,今年京城就別指望得到糧食供應。
除了糧食供應,各種南方商品以及銀子,也都得走運河運輸。京城若是無糧無錢,即便談不上餓死,起碼也會非常難過。
之所以採取火攻這麼不靠譜的手段,其實也是嶽鍾琪知道,一旦京城知道了這局面,定然會勒令鄂爾泰與嶽鍾琪拼死殲滅賊軍,恢復運河運輸。那時候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火船靜靜出動了,看著小船隊在黑暗中越走越遠,距離漢軍第一道防線越來越近,嶽鍾琪忍不住屏住呼吸。估算著得多久之後,火船小隊能透過漢軍最外的關卡。
正盤算見,遠遠就聽到水面上傳來動靜。再過一陣,動靜越來越大。嶽鍾琪知道事情不對,趕緊讓手下戒備。過了好一陣,有兩艘小船急匆匆劃了回來。
船上的人見到嶽鍾琪就連忙稟報,“大人,不知怎的,前面的船被什麼攔住,都翻了!”
又過一陣,有些人跑了回來。經嶽鍾琪手下盤問,乃是最前面小船上的人。這一問才知道,原來漢軍竟在水裡放了鐵鏈。鐵鏈上還連了鐵蒺藜。船隻過去之後就被鐵鎖擋住,落水的人又被鐵蒺藜割傷,勾住。根本別說去燒了浮橋。連靠近浮橋都辦不到。
嶽鍾琪聽得失望,卻莫名有些安心。至少現在能確定之前選擇避戰沒錯,雖然不知道對面的將令是什麼人,至少如嶽鍾琪所料,也是一名果斷細緻的將令。做事相當周全。
鄂爾泰卻嘆口氣,嶽鍾琪知道鄂爾泰的失望,只能勸道:“總督大人,咱們給朝廷寫奏摺吧。”
運河被切斷的訊息以六百里快馬的速度送到了京城。連最努力鎮定的老十三都維持不住心情,難得的罵人了。反倒是老十四,一臉的憤怒,卻不吭聲。
弘晝看著有些失態的十三叔,心中很是訝異。安撫十三叔幾句,弘晝目光落到曾經試圖和自己爭奪皇位的十四叔身上。
自己的老爹提起他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就沒啥好話,都是各種嘲諷。最正面的評價大概就是‘沒腦子’。至於十三叔‘不是堅毅之輩’的評價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講。
總之,在這群成年人無可奈何之際,年輕的弘晝反倒承擔起勸說的責任,“此時還不到漕運之時,只要擊破賊軍,還不耽誤。”
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各省漕糧的徵兌截至限期為每年十一月,屆時,各監兌官須坐守碼頭,驗明米色,將各船米數兌足,面交押運官。漕船起運日期,各省不同,根據路程遠近而定,南方六省的漕糧稱為“南糧”,南糧定有運過淮安的時間期限,稱為“過淮之限”。
因為漕運的效率就這麼糟糕,此時正好去年的漕運已經抵達。至少半年後才會出現問題。
老十四聽到這話,才開口說道:“皇上,此次賊軍敢在濟寧與官軍決戰,定然有恃無恐。臣以為,不可過分催促鄂爾泰。那鄂爾泰備受先帝恩寵,他弟弟又被霍崇所殺,必須得信他才好。”
弘晝見十四叔這麼講,索性問道:“嶽鍾琪呢?”
不等老十四說話,老十三嘆道:“漕運的錢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