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的差役此時已經吃喝的很爽,又聽這位犯官說的有些得意忘形,登時站起身喝道:“你在瞎說什麼!這是想罪加一等麼!”
喝完,直接用鐵鏈扣住犯官的木枷,起身帶著犯官走出了酒樓。
那些聽客們看差役這反應,並不覺得犯官說錯了什麼,反倒覺得是差役心虛。對犯官所說的內容更加篤信起來。
差役走後,這邊的角落站起一位年輕人,他用有嶺南口音的江浙話說道:“老闆,結賬。”
之後就和其他幾位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一起離開了。
出了酒樓,同行的年輕人嘆道:“月半,你急什麼,說不定還有別的犯官會來。”
“何必多聽。更不用信。”名叫月半的年輕人笑道。
同伴笑道:“哈哈,百聞不如一見,不過咱們總不能去山東看看那霍崇到底是何等人物吧?難道老高你想去山東不成?”
高月半聽到這話,只是乜斜的看了同伴一眼,卻沒說什麼。
一眾朋友都是比較熟,見高月半這般神色,熟悉他性格的兄弟趕緊說道:“月半,你可別犯傻。那霍崇可是殺了十萬官軍。”
“我等又不是官軍。”月半答道。
“我們是讀書人,怎麼能去見一個逆賊。”
高月半本想用‘親王也是逆賊’來回應同伴,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有些話說出來反倒沒意思。
眾人回到書院,書院的院長看著一眾弟子們回來,不高興的說道:“又去聽犯官講故事麼?”
“是。”高月半爽快的答道。
面對如此誠實的回答,院長臉色更難看了,“既然是犯官,定然是心中有怨恨。若是把他們的話當真,必然會被人帶歪。人說,紙上得來,絕知此事要躬行。更不用說道聽途說,決不可信。”
見高月半若有所思的模樣,院長微微嘆口氣,“高龐,跟我來。”
到了內室,院長說道:“高龐,最近看你的八股文,裡面戾氣太重。你這是又舊病復發了麼?”
“先生,我只是……我知道了。”高龐欲言又止。
先生卻沒有就此放過高龐,把他做的八股以及文章拿出來,一處處指出其中的問題。
高龐認真的聽著,對先生的指點一言不發。
這種無言的反抗讓先生更怒了,喝道:“高龐,若是想有所作為,就得有功名。眾多師長都很都看好你,可你這性子裡就是卻敬畏。若是無敬畏之心,就會冒犯人。朝廷裡面的人哪個不是讀書的,哪個眼光不厲害。你真以為你藏著心思,別人就看不出來麼?”
高龐忍不住了,答道:“那些人那麼厲害,不也沒看出霍崇早就心懷反意麼?”
這下書院院長怒了,“高龐,皇上早就看出霍崇心術不正,這才下旨捉拿。難道皇上看錯了不成!”
高龐很尊敬老師,不願意讓老師生氣,趕緊說道:“先生,我知道錯了。”
然而這不誠懇的表現並沒有老師放過他,接下來老師又對高龐的自以為是進行了一番深刻的抨擊,同時將高龐的這個性子與他文章與八股裡面的東西進行了印證。
老師幾乎是痛心疾首的表示,高龐的悟性很高,學識很紮實。然而高龐卻有種‘六經注我’的狂氣。而滿清的天下,對這種狂氣非常警惕。如果高龐還是如此,別說進士,連舉人都考不上。
高龐聽的認真,也非常認同老師的評價。
看著高龐的神色,老師更失望了,“高龐,當今天下就是如此,你若是想有所作為,就得和光同塵。你就是太恃才自傲了。想想許負如何評論周亞夫,”
高月半聽到這話,忍不住苦笑。
周亞夫是西漢開國功臣絳侯周勃之子。漢文帝后二年,襲父爵為絳侯。開始,周
亞夫做河內郡守,當時有個老婦人許負,以善於看面相著名。有次,周亞夫請她到自己的官府中,為自己看相。許負對他說:“您的命相比較尊貴,三年之後可以封侯,再過八年,就可以做丞相了,地位顯貴了。但您再過九年,就會因飢餓而死的。”
周亞夫聽了根本不信,他說:“我肯定不會被封侯的,因為我的哥哥已經繼承了父親的侯爵,即使他死了也會讓侄子繼承,排不到我。說我餓死也不可能,因為既然我尊貴了,又怎麼會餓死呢?”
許負說她只是根據面相得出的結論,她還指著周亞夫的嘴角說:“您的嘴邊緣有條豎直的紋到了嘴角,這是種餓死的面相。”周亞夫聽了,驚訝不已。
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