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即便想回答、即便想哭泣也再也發不出聲音。
他靜靜看著她艱難無聲蜷起身體滿面壓抑強忍的扭曲。他知道她也很苦,他知道造化弄人,他知道自己有錯;他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不該責怪一個女人。
可是,親愛的。為什麼你許諾的時候那樣痴心堅定,毀諾的時候又這樣徹底的無情?
親愛的,如果你終有一天要離開,就不該給我那麼多美好的時光和期許。
他開啟房門,緩慢卻不曾回頭地走了出去。
她曾無數次看到過他這樣的背影,傲岸、挺拔、堅毅、而又從不回頭。
在那些愛人匆匆離開的寂寞夜晚,她曾期盼過他回頭看她一眼,可他總是義無反顧走進無邊的黑夜裡。
可此刻,在這個白日,她看清了這個背影的脆弱和孤獨。
是不是隻要一回頭他便再也邁不開離開的腳步?
***
等雲琛再回家的時候,小東已經回來,方紀卻不在家了。
正在寫作業的小東抬起頭對他頑皮一笑,“爸,媽說她晚上有點事,晚飯讓我們自己解決。”
雲琛笑道:“那好,咱們又可以吃麵條了。”
小東不禁苦起個臉,“老爸你就不能換點別的?”
***
吃完了飯,雲琛問:“功課做完了沒?做完了可以去打一會兒遊戲。”
小東沒有馬上響應,反而想了一下說:“爸,今天咱們打場球吧。”
雲琛愣了愣,這個建議他當然會同意。
過了十分鐘,父子倆便到院子裡的籃球架下一對一斗牛。小東年紀不大,不過運球、過人、防守倒都做得有模有樣,很有那麼點架勢。這兩年他個子也長了不少,已經有了頎長少年的模子,看著他,雲琛忽然就想起了十年前的雲越。
那時他也常帶著阿越在這裡打球,方紀牽著矮胖的小不點小東在一旁觀戰,夕陽映照著她當時的笑臉……
雲琛停下來站在場中。
小東有些驚訝地問:“爸,怎麼了?”
他頓了頓,平靜地笑笑:“才吃了飯,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小東,咱們稍微休息一下接著打。”
小東點點頭,父子倆坐到一旁的臺階上,雲琛拿起旁邊的毛巾給兒子擦汗,小東想了想,把墊在屁股底下籃球拿下來,面色有些嚴肅地看了雲琛一眼,欲言又止。
雲琛不禁笑了,這個小鬼頭又想幹什麼?從回來起就一直怪怪的。他放下毛巾,問:“到底有什麼話?想說就說。”
小東想了想,組織醞釀了一下語言,“爸,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在這裡和我說過的話?”
雲琛怔住了。那是他和方紀剛剛離婚的時候,他在這裡告訴小東他們離婚的事。
他當然還記得他說過的那些話:
“小東,爸爸和媽媽已經離婚了。”
“……無論你現在聽不聽的懂,都要記住爸爸的話,記住男人一輩子最難做到也必須做到的三件事情。第一,要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第二,做錯了事情要自己承擔;第三,要讓自己的女人過得開心。
爸爸做錯了事,所以受罰是應當的,你不要怪媽媽,這件事情只能怪我。你媽媽她現在和我在一起很不開心,所以我只能暫時離開她,你要替我好好照顧她,不要惹她生氣。”
“……還記得爸爸那晚說過的話嗎?我是不會放棄的。我們一家人還會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
小東問:“爸,你準備放棄了嗎?”
其實他早就感覺出來了,爸爸媽媽和以前不一樣了,儘管在他面前他們總做出心情很好的樣子,可他們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吵架、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開心地大笑,他們很少和對方說話,只要他一回頭總能看見他們臉上冷冰冰的表情。
看著兒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雲琛不禁無言以對。
這個早慧而敏感的孩子,看似爽朗頑皮,實際上多麼小心翼翼地維護著現有小小的幸福。
過了許久,雲琛伸手摸摸兒子的頭頂,澀聲道:“傻瓜,當然不會,爸爸什麼時候對你失信過?”
小東不禁露出一個大大放鬆的神情,“我就知道!老爸,你和媽最近這麼相敬如冰的,搞得我真是不寒而慄呢。”
“臭小子,瞎用什麼詞!”雲琛不禁氣笑不得。
小東笑眯眯說:“爸,媽雖然比較難搞一點,不過有我支援你肯定沒問題!”